沙坡头,黄河在此甩出一个暴烈的弯。
浑浊的河水裹挟泥沙,撞击出沉闷的咆哮。
四只鼓胀的羊皮筏子被推入激流。
整张羊皮囫囵剥下,只留头部孔洞扎紧,四肢与尾部用麻绳捆扎成气囊,再以木架串联——原始得令人心颤。
“坐稳!脚别碰水!”
老筏工古铜色的脸绷紧。
木桨一点,筏子如离弦之箭射向河心!
瞬间的失重感攫住心脏。
浑浊的浪头劈面砸来,冰冷刺骨。
筏身剧烈起伏,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杨迪死死抓住横木,指节发白;娜扎的惊叫被风撕碎;敖子逸却张开双臂,在颠簸中发出兴奋的嘶吼,像一头初试风浪的幼狼。
张云龙伸手探入浊浪。
水流以惊人的力量撕扯指尖,泥沙的粗粝感紧贴皮肤。
他忽然想起独库公路的雪水——那清冽与此刻的混沌,皆是黄河的骨血。
午后,腾格里深处。
热浪扭曲地平线,沙丘连绵如凝固的金色海浪。
“寻宝任务:找到三座枯死胡杨木环绕的‘沙海之心’!”
指令在灼热空气中发烫。
六人深一脚浅浅一脚跋涉。
流沙吞噬脚踝,每一步都耗尽全力。
敖子逸仗着体力冲锋,很快变成沙丘上的一个小黑点。
张云龙皱眉追赶:“慢点!沙丘背面可能有……”
话音未落,少年身影倏然下陷!
“流沙坑!”
陈哲远惊呼。
张云龙猛扑过去,死死攥住敖子逸手腕。
少年半个身子已没入沙中,黄沙正贪婪地吞噬他的腰腹!
“别乱动!越挣扎陷越快!”
张云龙低吼,身体后仰,脚跟死死抵住沙脊。
杨迪和陈哲远连滚带爬赶来,抓住张云龙的腰带拼命后拽。
时间被拉长。
风卷着沙粒抽打在脸上,敖子逸眼中第一次闪过真实的恐惧。
四人如拔河般角力,终于将满身黄沙的少年拖出流沙陷阱。
“沙海……吃人。”
敖子逸瘫坐喘息,指尖还在抖。
张云龙抹了把脸上的沙,声音沙哑:“它只吃轻视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