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秀用力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邵群!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清秀的脸庞涨得通红,那双总是温顺清澈的眼睛里,此刻盈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直直地瞪着邵群,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伤心和一种从未有过的决绝。
“邵群!你太过分了!”李程秀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音,却异常清晰,“黎大哥什么都没做错!他只是好心!你凭什么这样对别人?凭什么这样……这样对我?!”他指着地上沾满沙子的肉串,胸口剧烈起伏着,“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是你的所有物吗?连别人递一串烤肉都要被你这样羞辱?!”
他越说越激动,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划过白皙的脸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很难堪?让我……让我觉得窒息!”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积压已久的委屈和痛苦。
吼完,李程秀再也无法忍受,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通往别墅后门的小路跑去,单薄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脆弱和决绝。
“程秀!”邵群下意识地想去追,可脚下却像生了根。李程秀最后那句“让我觉得窒息”,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砸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阵剧痛伴随着冰冷的恐慌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愣在原地,看着李程秀消失在别墅拐角的背影,脸上的暴怒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茫然的、巨大的恐慌和空白。
小院里一片死寂。炭火还在噼啪作响,烤架上食物的焦糊味隐隐传来,却无人理会。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程秀的离去惊呆了。
黎朔看着邵群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那串沾满沙子的肉串,走到垃圾桶旁扔了进去,动作依旧从容,却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赵锦辛走到他身边,担忧地看着他。温小辉不知所措地抓着洛羿的胳膊。
简隋英把蒲扇往烤架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响。他走到邵群面前,看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此刻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男人,难得地没有出言嘲讽,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重重地叹了口气:
“邵群啊邵群,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好好一个度假,被你搞成醋海翻波大战,现在把人作跑了吧?”他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感慨,“醋缸成精都没你这么能折腾!”
邵群僵硬地站在原地,简隋英的话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李程秀含泪控诉的样子和那句“让我觉得窒息”,反复回放,像一把钝刀子在心上来回切割。他猛地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粗糙的手掌擦过发烫的眼眶,然后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带着一身还未散尽的暴躁和前所未有的慌乱,朝着李程秀消失的方向大步追了过去。
别墅后门连接着一条通往海边的小径,光线昏暗,只有远处别墅窗户透出的零星灯光和海面上反射的破碎月光。海风带着咸腥和凉意,吹在脸上,却丝毫无法冷却邵群心头的焦灼和恐慌。他沿着小径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目光急切地扫视着周围黑黢黢的树丛和礁石暗影。
“程秀!程秀!”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在空旷的海边显得有些嘶哑和破碎,被风吹散了大半。
没有回应。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单调而巨大的轰鸣。
邵群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一种名为“失去”的恐惧感从未如此清晰地攫住了他。他跑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前面是一块被海水冲刷得光滑的巨大黑色礁石。就在他快要绕过礁石时,借着远处微弱的光线,他瞥见了礁石后一个蜷缩着的、小小的身影。
是李程秀。
他坐在冰凉的礁石上,背靠着粗糙的石壁,双臂紧紧环抱着屈起的膝盖,脸深深埋在臂弯里,肩膀在黑暗中微微地、无声地耸动着。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清辉,勾勒出他单薄无助的轮廓,像一只被遗弃在寒风中的雏鸟。
邵群所有的暴躁和怒火在看到这个身影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泄了个干净,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钝痛和心疼。他放轻了脚步,几乎是屏着呼吸,慢慢地走了过去。
“程秀……”他在李程秀面前蹲下,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他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地想要碰触李程秀埋在臂弯里的头发。
李程秀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埋在臂弯里的头往旁边偏了偏,躲开了他的触碰,肩膀耸动得更厉害了,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像受伤小兽的呜咽,一下下敲在邵群的心上。
邵群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他看着李程秀拒人千里的姿态,听着那压抑的哭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像样的声音。那些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巧舌如簧,那些在朋友面前睥睨一切的张扬霸道,此刻全都失效了。他像个第一次学说话的孩子,笨拙而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程秀……”邵群又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别哭了……是我不好。”他干巴巴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过,“我混蛋……我……”他试图去描述自己的错误,却发现除了“混蛋”,他竟然词穷了。
李程秀依旧埋着头,没有回应,只有压抑的哭泣声在寂静的海边格外清晰。
邵群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头皮扯下来。他烦躁,他懊悔,他心疼,可偏偏他该死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眼前这个人不再伤心!他邵群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手足无措,什么叫无能为力。
“程秀,你看着我……”他几乎是带着点哀求了,伸手想去轻轻扳李程秀的肩膀,“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
这一次,李程秀没有躲开他的触碰,却也没有抬起头。他只是任由邵群的手搭在他冰凉的手臂上,身体依旧紧绷着,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邵群看着他这副拒绝沟通的样子,心慌意乱到了极点。他猛地想起黎朔那句冰冷的“病态的占有欲”,想起简隋英那声“醋缸成精”的嘲讽,想起李程秀含泪吼出的“让我窒息”……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他是不是……真的要把程秀推走了?
“程秀,”邵群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和恐惧,他蹲着往前挪了挪,身体几乎要贴上李程秀的膝盖,试图从下方捕捉李程秀低垂的视线,“我……我承认,我看到黎朔靠近你,跟你说话,我心里就……就他妈像有把火在烧!我控制不住!我知道我这样不对,我混蛋!可我……我就是受不了!”他语无伦次,剖白着自己最不堪、最失控的一面,“我不是不信你,程秀,我是不信我自己!我他妈怕!怕你那么好,怕你……怕你觉得他比我好……”
他终于吼出了心底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不是占有欲作祟,而是源于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自卑和不安,害怕自己不够好,害怕失去。这赤裸裸的脆弱剖白,从一个向来霸道强硬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狼狈。
李程秀埋在臂弯里的哭声,似乎顿了一下。
邵群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更加急切地剖白,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改!程秀,我发誓我改!我……我尽量控制!你别……别不要我……”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被海浪声淹没,却带着千斤的重量。
沉默。只有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
就在邵群的心一点点沉入冰冷的绝望深渊时,李程秀环抱着膝盖的手臂,终于缓缓地、慢慢地松开了。他依旧低着头,但不再是将脸深埋,只是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下眼睑上,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又轻又哑,像羽毛拂过邵群焦灼的心:
“邵群……我没有……没有觉得别人比你好……”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也像是在努力组织语言,“是你……你总是这样……我很累……也很难过……” 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带着浓重的哭腔,却清晰地传递着他的委屈和疲惫。
邵群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发麻,却又因为这回应而生出了一丝卑微的希望。他急切地点头,像个犯了错急于得到原谅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我让你累,让你难过了!都是我的错!我改!我以后一定控制脾气,一定……一定学着相信你!”他语无伦次地保证着,目光紧紧锁在李程秀低垂的脸上,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松动。
李程秀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他的话,又似乎在挣扎。终于,他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月光吝啬地照亮了他半张脸。眼眶红肿得像桃子,鼻尖也是红红的,脸上泪痕交错,嘴唇因为刚才的哭泣和紧咬而显得有些苍白干涩。这副狼狈又脆弱的样子,瞬间击溃了邵群最后的心防。他再也控制不住,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用指腹去擦拭李程秀脸上冰冷的泪痕。他的动作笨拙得甚至有些僵硬,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虔诚的温柔。
“别哭了……”邵群的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疼惜,“眼睛都肿了……”他的指腹粗糙,带着薄茧,刮在李程秀细嫩的皮肤上,却异常轻柔,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李程秀没有躲闪,只是在他粗糙的指尖触碰到自己脸颊时,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睫,那双红肿的眼睛里,委屈尚未完全褪去,却不再有拒人千里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水光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软化。
邵群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心头又酸又软,勇气和冲动瞬间压倒了所有顾忌。他不再满足于指尖的触碰,手臂一伸,带着一种不容拒绝却又无比珍惜的力道,将李程秀整个人紧紧地、牢牢地拥进了自己宽阔而温热的怀里。
“对不起……”邵群将脸深深埋进李程秀带着海风咸腥气息的柔软发顶,闷闷的声音从他胸腔里震动出来,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浓重的悔意,“真的对不起……程秀……”他收紧了手臂,像是要将刚才所有的伤害和距离都用力抱走,只留下最紧密的依偎。
李程秀的身体在他怀里先是僵了一瞬,但很快,也许是那怀抱过于温暖和坚实,也许是邵群那带着哽咽的道歉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地放松下来。他没有推开邵群,也没有回应这个拥抱,只是将额头轻轻地抵在了邵群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像一个终于找到避风港的倦鸟,无声地汲取着那份迟来的、带着悔意的温暖。泪水似乎又涌了上来,但这一次,不再是愤怒和委屈的洪流,更像是一种疲惫后的宣泄和无声的原谅。
邵群感受到怀里身体的放松和依偎,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重重地落回了实处,虽然依旧带着酸涩的疼,却不再是无边无际的恐慌。他抱着李程秀,下巴轻轻蹭着他柔软的发顶,贪婪地呼吸着怀中人熟悉的气息。海风依旧冰冷,海浪依旧喧嚣,但这一刻,在这块巨大的礁石后,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和这份在激烈冲突后、带着泪水和悔意才艰难寻回的温度。
别墅客厅里灯火通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无垠的黑暗海面,只有远处灯塔的光柱偶尔扫过,划破浓稠的夜色。客厅中央,一张自动麻将桌已经支棱起来,绿色的绒布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麻将牌被洗得哗啦作响,清脆的声音在略显安静的空间里回荡。
温小辉盘腿坐在一张麻将椅上,面前已经垒起了整齐的牌墙。他换上了一件宽松柔软的居家T恤,但脸上却写满了愁云惨雾,小嘴撅得老高,能挂个油瓶。他盯着自己面前刚摸上来的牌,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唉声叹气:“完了完了……这什么破牌啊!怎么又是边张孤张,一个搭子都没有!老天爷是不是针对我啊?”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精心打理过的头发。
旁边的李程秀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虽然眼睛还有些微肿,但神色平静了许多。他摸牌的动作温吞而仔细,码牌也整整齐齐。听到温小辉的抱怨,他抬起眼,温声安慰道:“小辉,别急,慢慢来,牌会好的。”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过的沙哑,但很柔和。
对面的简隋英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随意地拨弄着面前的牌,一手搭在旁边的李玉腿上。他挑眉看着温小辉那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标志性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我说温小辉,你这手气,是出门踩了狗屎还是摸了电门?从坐下到现在,就没见你胡过一把,点炮倒是勤快,点三家都凑齐了吧?再输下去,我看你今晚得把自己输给洛羿抵债了。”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瞟向坐在温小辉身后不远单人沙发上的洛羿。
洛羿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屏幕的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得有些冷峻。听到简隋英的话,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置身事外。
温小辉被简隋英戳中痛处,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简隋英!你少乌鸦嘴!我这叫厚积薄发!懂不懂?风水轮流转,下一把我就自摸清一色给你看!”他气鼓鼓地反驳,手上却泄愤似的用力打出一张牌——“西风!”
“碰!”上家的黎朔动作优雅地将那张西风捡了回来,微笑着摆在自己面前,“不好意思,小辉。”
温小辉:“……”
他哀嚎一声,把脸埋在了麻将桌上,肩膀都垮了下来:“啊!黎大哥!怎么又是你啊!你就不能放过我的牌吗?”那声音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坐在黎朔下家的赵锦辛立刻凑过去,笑嘻嘻地给黎朔捏肩:“哥,手气真好!这把肯定又是你胡!”
黎朔侧头对他笑了笑,没说话,但眼神温和。
又几圈过去,温小辉面前的筹码肉眼可见地飞速减少,几乎要见底了。他打出一张牌,紧张地盯着牌桌,结果下家的简隋英立刻把牌一推:“胡了!边七万!小辉,谢了啊,又点炮!”
温小辉看着简隋英推倒的牌,再看看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筹码盒,最后一点强撑的精神气也彻底泄了。他瘪着嘴,眼圈迅速泛红,猛地转头看向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洛羿,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喊:“洛羿——!”
这一声喊得百转千回,带着全然的依赖和求助。
洛羿终于放下了手机。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温小辉。温小辉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水光,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像只被雨水淋透、急需主人庇护的小狗。
洛羿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他站起身,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到温小辉身后。
温小辉立刻像找到了救星,连忙往旁边挪了挪,给洛羿腾出位置,嘴上还带着哭腔抱怨:“洛羿你快来!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都输光了!”
洛羿没说话,直接在温小辉让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单人麻将椅并不宽敞,他坐下后,温小辉几乎是被迫紧贴着他。洛羿的手臂自然而然地环过温小辉的腰身,将他半圈在自己怀里。这个姿势强势而亲密,温小辉的后背完全贴合着洛羿坚实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沉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洛羿的下巴轻轻抵在温小辉的肩窝,目光投向温小辉面前的牌。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代替了温小辉的手,开始不疾不徐地整理那些散乱的麻将牌。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动作却异常沉稳流畅,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很快将温小辉那副杂乱无章的牌整理得井井有条。
温小辉被他这样半抱着,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量,刚才的委屈和焦躁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他微微侧过头,脸颊几乎蹭到洛羿的侧脸,小声嘀咕:“你看嘛,这牌烂死了……”
洛羿的视线扫过牌面,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牌桌中央打出的牌和另外三家的牌河,目光沉静锐利,如同精密的扫描仪在分析数据。他没有回应温小辉的抱怨,只是用那低沉平缓的嗓音,在温小辉耳边极近的地方,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专心。”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感。温小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耳朵尖悄悄红了,果然不再抱怨,努力集中精神看着牌。
洛羿的加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他并不喧宾夺主,只是偶尔在温小辉摸牌后,用指尖轻轻点一下某张牌,或者在他犹豫出牌时,用极低的声音,言简意赅地提示:“打这张。”、“留着。”他的决策果断而精准,仿佛能看透牌局的迷雾。
温小辉则完全成了他的执行者,指哪打哪,乖顺无比。两人的配合有种奇妙的和谐,洛羿冷静的指令和温小辉下意识的服从,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几圈下来,局势悄然逆转。
“碰!”洛羿轻点一张牌,温小辉立刻碰掉。
“杠。”洛羿低语,温小辉迅速开杠。
“自摸。”当洛羿再次在温小辉耳边吐出这两个字时,温小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被洛羿整理得明明朗朗、恰好凑成自摸的牌面,巨大的惊喜如同烟花在脑中炸开!
“啊——!胡了!自摸!清一色一条龙!!”温小辉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兴奋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他猛地转过身,想要拥抱身后给予他这场胜利的“军师”。
由于转身的动作太过突然猛烈,加上两人本就贴得极近——
温小辉柔软的嘴唇,在转身的刹那,不偏不倚,恰恰擦过了洛羿微微凸起的、上下滑动了一下的喉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温小辉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狂喜瞬间被惊愕和一种滚烫的羞窘取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唇瓣擦过对方皮肤时那微凉而紧实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酥麻。他猛地睁大眼睛,对上洛羿骤然深沉的眼眸。
洛羿的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暗芒,如同平静海面下骤然涌动的漩涡。他的喉结,在温小辉的注视下,又极其明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他放在温小辉腰侧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指腹的力道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那温热而短暂的触感如同羽毛拂过洛羿最敏感的皮肤,瞬间点燃了一簇细小的火苗。他垂眸看着近在咫尺、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粉色唇瓣,和那双瞪得溜圆、映着自己倒影的漂亮眼睛,眼底的墨色无声地加深、翻涌。
温小辉被他这样深沉而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盯着,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脸颊瞬间烫得能煎鸡蛋。他慌乱地想要后退拉开距离,却被洛羿依旧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牢牢固定着,动弹不得。
“我……我……”温小辉结结巴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了刚才的巨大胜利,只剩下唇瓣残留的奇异触感和眼前这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牌桌上的其他人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而短暂地静默了一瞬。李程秀惊讶地看着他们,简隋英则挑起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看好戏的笑容。黎朔轻轻咳了一声,移开了视线。赵锦辛更是毫不掩饰地吹了声口哨。
洛羿的目光在温小辉爆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唇瓣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里的暗涌慢慢沉淀下去,恢复成一贯的平静无波。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自然地收回了环在温小辉腰间的手,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失控和收紧从未发生。他重新将视线投向牌桌,用那惯常的、听不出情绪的低沉声音提醒:“筹码。”
两个字,将温小辉从羞窘的泥沼里拉了出来。他如梦初醒,这才想起自己刚刚胡了一把大的!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淡了刚才的尴尬,他立刻兴奋地转头去收其他三家推过来的筹码,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眼睛亮得惊人,嘴里念念有词:“发财了发财了!洛羿你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