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铁血肃杀之气:
“严浩翔!”
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严浩翔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苏晚晚身后半步的位置,他周身散发的气息比这深秋的夜风更冷冽。
“查!”
苏晚晚的命令简洁而残酷。
“掘地三尺,也要把放火的人给我揪出来!
所有部落内,但凡与蛇族、鼠族有半点血缘牵连、私下往来,或近日行踪鬼祟、行为异常者,无论男女,除无法行动的幼崽和孕雌,一律拿下!
严加审问,公开审判后,处决!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是!”
严浩翔的声音毫无起伏,却像淬了冰的刀刃。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人群,几个身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闪烁,不敢与之对视。
整个部落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沉重的肃杀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刚刚经历火劫的恐惧,瞬间被更深沉的、源于内部的寒意所取代。
贺峻霖也在这股冰冷肃杀的气息中,打了个寒颤,茫然地抬起头。
天刚蒙蒙亮,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救火留下的黑眼圈,张真源就带着他那口熬得黑黢黢的石锅(里面是熬制好的、粘稠刺鼻的第一锅桐油)和几件连夜赶工、缝上了青铜鳞片的厚皮甲,来到了韧革坊外的测试空地上。
丁程鑫和阿草婶也早早到了,显然都没睡好。
“来来来,试试咱这宝贝!”
张真源精神头倒是很足,拿起刷子,蘸着粘稠发黑的桐油,迫不及待地就往一件皮甲上刷。
“瞧这油光水滑的!刷上去,保准硬得像铁板!”
他一边刷一边得意地展示。
待桐油稍微干了点,不再粘手,他让一个身材魁梧的熊族战士穿上这件“鳞甲”。
“嘿!有点沉!”
战士活动了下胳膊,感觉肩膀和胸口被压得有点实。
“沉点怕啥!结实就行!来,对着草人靶子,砍几刀试试!”
张真源递给他一把普通的青铜刀。
战士依言,对着绑着厚厚草绳和皮子的靶子用力劈砍。
“锵!锵!”
青铜片与刀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几刀下去,缝着青铜片的部位确实牢固,只在皮子上留下几道浅痕。
但问题也暴露了:没覆盖青铜片、只刷了桐油的皮甲部位,虽然摸起来硬了些,但战士活动时感觉非常沉重僵硬,而且那桐油散发出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熏得人头晕。
“张大人,这味儿也太冲了,穿上打仗,没等敌人过来,自己先被熏晕了!”
战士忍不住抱怨。
“少废话!再试试这个!”
张真源不服气,他记得贺峻霖草图角落那个小小的“桐油遇火?”疑问。
他拿起一个小火把,小心翼翼地靠近皮甲没有青铜片覆盖、只刷了桐油的边缘部位。
“呼啦——!”
几乎是火把刚碰到边缘,涂了桐油的皮子瞬间猛烈燃烧起来!
火焰沿着油迹迅速蔓延,发出“滋滋”的爆响!
“啊!烫!”
战士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赶紧脱皮甲,差点把自己烫伤。
“他娘的!这玩意儿见火就着!比干草还快!”
张真源气得跳脚,赶紧一盆水泼过去把火浇灭。
看着被烧焦一大块的皮甲,心疼得直咧嘴。
丁程鑫眉头紧锁,凑近仔细观察燃烧的痕迹和那焦糊发硬的油层:
“看来这桐油并非万能铠甲。
它确实能硬化皮革,但代价是重量大增、气味难忍,更糟糕的是极其易燃。
防火是痴心妄想了。
我们需要改进配方,或者……只能将它用在特定、不易接触火源且不影响灵活性的部位。”
他的分析冷静而务实。
与此同时,在远离喧嚣的冶火谷外一处僻静测试场。
马嘉祺和严浩翔带着“机巧组”几个核心工匠,正对着他们连夜赶制的第一架仿制青铜弩。
弩身是用硬木和粗加工的青铜件组合而成,显得很粗糙简陋,但结构基本复刻了从狮国商队那里缴获的原型机括。
“上弦。”
马嘉祺声音低沉。
严浩翔亲自操作,将坚韧的兽筋绞弦费力地拉开,搭上一支尾部修整过、带有特制青铜箭簇的箭矢。
他眼神锐利如鹰,瞄准百步外一块半指厚的硬木板。
“嗖——!”
箭矢离弦,带着破空的锐响,划出一道模糊的轨迹,狠狠地扎进了木板中央!
“噗嗤!”
箭身没入大半,箭簇深深钉入木头,尾羽剧烈颤抖着!
“成了?!”
周围屏息凝神的工匠们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呼,脸上露出狂喜!
这力道,远超部落里最强的猎手用骨弓射出的箭!
马嘉祺快步上前,仔细查看箭矢的着点位置和深度,又拿起弩机,反复检查关键部位的青铜卡榫和绞盘。
“力道尚可,但精度差强人意,落点偏高偏左。而且,”
他指着连接绞弦的青铜卡榫。
“此处已有轻微变形磨损。连射三次后,磨损加剧,恐怕会影响稳定性和射程。”
严浩翔点头,冰冷的指尖拂过那变形的卡榫:
“材料强度不够。需要反复淬炼锻打提升硬度,或者……寻找更坚韧的材料替代。但方向,是对的。”
这小小的、带着瑕疵的突破,如同阴霾清晨里漏下的一缕阳光,给压抑的众人带来了一丝难言的振奋。
苏晚晚清晨再次查看了火场废墟,心情沉重地回到石屋。
素素正忧心忡忡地抱着一个精神萎靡的兔族小幼崽。
小家伙蔫蔫地趴在素素怀里,身上裸露的皮肤上,有几处不太明显的、边缘带着细微银光的红疹。
“雌主,这孩子是幼崽营的,叫小灰。
昨夜离火场近,虽然没烧着,但今早起来就这样了,身上摸着发烫,总说痒,一直哭闹。”
素素的声音充满担忧。
苏晚晚心中警铃大作!她立刻上前,仔细检查那些红疹。
形状像细小的月牙,颜色比普通红疹更淡,在晨光下似乎泛着极其微弱的、如同水银般的银光!
她立刻联想到系统告知她,来自林娇娇歇斯底里的命令——“毁了所有月华草!”。
难道……毒草真的以某种方式混进来了?
还是昨夜的火和烟雾引发了什么未知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