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如同发了狂的巨兽，在苍狼部落的领地上空肆虐咆哮了整整三天三夜。
呼啸的风卷着鹅毛般的雪片，无情地抽打着石屋、寨墙，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混沌的惨白。
第四日清晨，这头巨兽终于显露出疲态。
厚重的雪云裂开几道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苍白无力的日光，勉强映照着被深雪覆盖、银装素裹的部落。
积雪深及小腿，但主干道已被轮值的战士们奋力清理出来，露出下面被踩踏得坚实光滑的冰面路面，像是雪原上蜿蜒的黑色脉络。
关押俘虏的石屋角落，阴暗潮湿，寒气刺骨。
混杂着霉味、汗味和未散尽的恐惧气息。
一个脸上带着隐秘蛇纹、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俘虏（代号“蝮牙”）蜷缩在冰冷的草堆里，眼神阴鸷如毒蛇。
昨夜，借着守卫换岗时片刻的嘈杂和风雪声的掩护，他冒险将那块浸透了自己鲜血、用特殊草药汁液书写的密信，塞进了墙缝深处一块松动的石头后面。
上面仓促记下了部落东区粮仓的精确位置、韧革坊新鞣制皮甲那股刺鼻的怪味（令他烦躁不安）、以及……那个令他心惊胆战的“火器坊”隐约传来的方向与沉闷的敲击声。
（内心OS - 蝮牙：消息送出去了…蛇神在上，希望接头人能收到…
苍狼部落的防御，比蛇窟里最毒的蝮蛇还严密！
那奇怪的声响，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造？）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自以为得逞、心脏因紧张而狂跳时，石屋外一处被积雪半掩、极其背风的角落，一双狭长魅惑、闪烁着幽光的狐狸眼，正饶有兴致地透过微小的缝隙，精准地锁定了那处墙缝。
宋亚轩裹着一身几乎与雪地同色的极品白狐裘，只露出半张精致得过分、在寒风中更显剔透的脸庞。
他唇边噙着一丝慵懒又狡黠的笑意，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风中。
“啧，小老鼠终于肯出洞了？”
他无声低语，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磁性，仿佛在看一场无聊戏剧的开幕。
“真源哥那皮甲味儿，大得连最不挑的鬣狗都要皱眉…倒是无意中帮了个小忙，遮掩了我家小狐狸们的气味。”
他优雅地抬起手，对着虚空打了个响指。
几乎在他指尖动作的同时，一个如同影子般毫无存在感的狐族战士（宋亚轩的亲信阿影），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的雪堆里“渗”了出来，单膝跪地，没有溅起一丝雪花。
“族长。”
“盯着那个墙缝，”
宋亚轩指尖精准地点了点方向，声音几不可闻。
“看看是哪只‘勤快的小飞虫’会来取这份‘蜜糖’。记住，只看，不动。”
“是。”
阿影的身影如同融入雪地般再次消失。接下来的两天，宋亚轩并未惊动任何人，甚至特意避开了因风雪和部落事务而疲惫不堪的苏晚晚。
他像一只真正的雪狐幽灵，在清理出的主干道上、在冒着炊烟的房舍间、在堆满积雪的工坊外“闲逛”。
时而与路过的雌性搭讪两句，夸赞新纺的棉线柔软；
时而在磨坊外驻足片刻，挑剔地嗅嗅空气中混杂的谷物粉尘和皮草气味；
时而又跑到靠近后山仓库的地方，“抱怨”风雪太大看不清路。
“哎哟，这鬼天气，连我家阿影在后山采的那点带香味的驱虫草都找不着了！”
他状似无意地对着仓库守卫抱怨，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附近推着沉重石磨的一个鹿族雌性（被蛇族早年安插的钉子，代号“柳叶”）听到。
“听说那草能盖住怪味？可惜太少，都堆在仓库最里面那个落满灰的破陶缸后面了，也不知道能用多久……真源哥那皮甲味儿，真是愁死我了。”
柳叶低着头，用力推着冰冷的石磨，粗砺的木杆磨得她掌心发红。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是啊”，眼神却像受惊的鹿，飞快地闪烁了一下，推磨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半拍。
（角落里的对话：两个刚换岗的年轻狼族战士搓着手，看着宋亚轩离去的背影）
战士甲：
“啧，这位狐族族长，长得可真…比画上的还好看。就是太爱干净了，整天嫌这嫌那的。”
战士乙：
“你懂什么！人家有本事！听说就是他发现了前阵子偷粮仓的老鼠！
手段厉害着呢，悄没声息的。你看他刚才，是不是又在查什么？”
战士甲：
“也是…雌主那么倚重他，肯定有道理。他那身狐裘，真白啊，跟雪似的…”
第二天傍晚，议事石屋的油灯刚点上，阿影如同从墙壁上剥离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宋亚轩温暖的石屋里。
炭盆里的火光照亮了他没有表情的脸。
“族长，‘柳叶’于傍晚时分取走了墙缝里的信。
随后，她借口去后山拾柴，在废弃陷阱旁试图用特制的鸟哨联系外界。
鸟哨已被我们截获。”阿影的声音平板无波，“
她将一份假消息（艾草存放位置错误、韧革坊新皮甲已完成数量夸大近一倍）与蝮牙的原信绑在一起，准备按老方法，放在废弃陷阱旁那棵歪脖子老树的树洞里。”
宋亚轩懒洋洋地靠在铺着厚厚雪熊皮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扣。
闻言，他轻笑出声，笑声低沉悦耳，狐狸眼弯得像初升的月牙，里面却淬着冰冷的算计：
“干得漂亮。让她放，别惊着她。顺便…”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玉扣。
“阿影，去把那树洞‘打扫’一下，留点‘贴心的小礼物’给那位准备取信的‘朋友’。”
“明白。”
阿影的身影瞬间融入屋角的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风雪稍歇的第三天清晨，天色依旧阴沉。
废弃陷阱旁的歪脖子老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积雪压弯了它本就扭曲的枝丫。
一个穿着破旧、打着补丁的鹿皮袄，背着半筐枯枝，伪装成拾荒者的身影（真正的蛇族精英探子“竹叶青”），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老树下。
他警惕得如同惊弓之鸟，浑浊的眼睛像探针一样扫视着四周——寂静的雪林、空旷的原野、远处部落寨墙模糊的影子。
确认只有呼啸的风声后，他迅速蹲下身，将冻得发僵的手伸进那个熟悉的树洞。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