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穗口齿不清地叫着,小手紧紧抓住苏晚晚的衣襟,小脑袋亲昵地在她颈窝里蹭了又蹭。
一股汹涌的暖流瞬间席卷了苏晚晚的四肢百骸,所有的疲惫、压力、对未来的忧虑,仿佛都在女儿这稚嫩的呼唤和怀抱中融化消散了。
(内心OS:我的小穗穗…会叫阿姆了!会走路了!在这冰天雪地里,你就是最温暖最明亮的希望!)
周围的老人们和雌性们看到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无比慈祥欣慰的笑容,轻声地赞叹着。
新生命的茁壮成长,是部落延续最珍贵、最坚实的希望。
暖冬节前夜,风雪再次变得狂暴起来,鹅毛大雪被狂风卷成白色的漩涡,疯狂地扑打着部落的每一座石屋。
然而,部落内部却弥漫着更加浓郁诱人的食物香气和节日的暖意。
家家户户的石屋里都透出温暖跳动的火光,窗户上凝结着厚厚的冰花,模糊了内外的界限。
欢声笑语、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隐隐传出。
苏晚晚正和素素、贺峻霖、张真源在最大的、被临时布置成节日聚餐点的议事石屋里忙碌。
他们仔细检查着挂起来的、油光发亮的熏肉,清点着新酿的、散发着微醺气息的粟米酒坛,讨论着明日祭祀和分餐的细节安排。
突然!
呜——呜——呜——!
寨门方向传来三声急促而穿透风雪的长长号角声!紧接着是值守战士声嘶力竭、充满狂喜的呼喊:
“商队!是商队!丁大人的商队回来了——!”
这呼喊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石屋内瞬间寂静,所有人都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狂喜!
苏晚晚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狂跳起来!
她甚至来不及放下手中记录的兽皮卷,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厚棉袍,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张真源和贺峻霖紧随其后,眼中同样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寨门在狂暴的风雪中发出沉重、艰涩的呻吟,被战士们奋力推开一道缝隙。
一支队伍出现在缝隙外,如同从地狱边缘挣扎回来的幽灵。
驮兽几乎都瘦脱了相,嶙峋的骨架顶着皮毛,上面结满了厚厚的、坚硬的冰壳,有几头甚至需要旁边的战士用肩膀死死顶住、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发出痛苦的哀鸣。
商队的战士们更是狼狈不堪,个个脸色青白如同冻僵的岩石,嘴唇干裂出血,眉毛、胡子上都挂着厚厚的冰霜,几乎看不清面容。
他们的兽皮袄破破烂烂,沾满了泥泞、冰碴和不知名的污渍,不少人裸露的手脚上都有青紫发黑、触目惊心的冻伤,眼神却如同燃烧的炭火,异常明亮执着。
丁程鑫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他身上的狼皮袄几乎成了布条,勉强挂在身上,沾满了泥雪和冰凌,脸上带着好几道被寒风割裂、尚未愈合的血口子,嘴唇冻得乌紫,开裂处渗着血丝。
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仿佛随时会倒下。
但当他透过漫天风雪,看到寨门口那道熟悉得刻入骨髓的身影时,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被冰霜糊住的狐狸眼,瞬间爆发出惊人的、足以照亮这风雪夜的光彩!
所有的疲惫、伤痛似乎都被这目光点燃、驱散!
“雌主!”
他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冲破一切阻碍的力量和如释重负的狂喜。
“程鑫…幸不辱命!回来了!”
他猛地侧身,用尽力气指向身后!
只见他身后,是十几架用坚韧藤条和硬木捆扎成的、简陋却异常结实的爬犁!
上面堆满了鼓鼓囊囊、用厚实兽皮和浸过油的草帘反复包裹、捆扎得严严实实的货物!
在风雪中如同沉默的山丘!
“快!快进来!关门!”
苏晚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激动,更是心疼。
她顾不上多问,立刻指挥着激动涌上来的族人。
“接应!扶人!卸货!把伤员抬去暖和的屋子!快!热汤!快!”
当爬犁被拉进寨内,在相对背风的仓库前空地停下,解开那层层叠叠、被冰雪冻得硬邦邦的覆盖物时,所有围拢过来的族人,包括苏晚晚在内,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爬犁上,除了寥寥几包颜色鲜艳、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矿物染料和一小袋用兽皮精心包裹、疑似种子的东西,其余全部都是——艾草和薄荷!
新鲜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翠绿艾草被仔细捆扎成束;
干燥的、散发着浓郁清香的艾草堆得如同小山;
同样处理好的薄荷,那清凉醒神的气味混合着艾草的辛香,如同无形的生命浪潮,瞬间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霸道地驱散了风雪的刺骨寒意!
“天老爷!这…这么多艾草!”
“还有薄荷!我的兽神啊!这得多少啊!”
“丁大人!你们…你们这是把整个艾草谷都搬回来了吗?!”
“这…这够咱们整个部落用一整个冬天还有余了吧!驱虫、防病、做药…太好了!太好了!”
人群议论声沸腾,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张真源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抱起一大捆干燥的、散发着浓烈气息的艾草,把脸深深埋了进去,贪婪地、用力地吸着那熟悉又安心的、带着泥土和阳光味道的药香。
这味道,意味着部落的平安,意味着小崽子们能少生病!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到被众人搀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丁程鑫面前,狠狠一拳捶在他肩膀上(力道控制着),声音哽咽:
“好小子!丁哥!真有你的!老子…老子服了!”
丁程鑫被捶得晃了一下,却毫不在意,只是咧开干裂出血的嘴唇,看着几步之外的苏晚晚笑。
那笑容疲惫至极,却带着完成使命后的巨大骄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孩子气的邀功。他眼中只有她。
“程鑫…”
苏晚晚走到他面前,声音轻柔得几乎被风雪淹没。
她看着他脸上那一道道刺目的冻伤,看着他被寒风吹得干裂出血的嘴唇,看着他眼中强撑的疲惫和见到她后瞬间亮起的光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心疼和感激如同潮水般汹涌。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拂去他眉毛上、睫毛上凝结的厚重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