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和怒骂声瞬间响起。训练有素的蛇族精锐反应极快,迅速收缩举盾,但沉重的落石和刁钻的箭矢依旧造成了不小的混乱和伤亡。
紧接着,他们侧后方又燃起了火光,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和战马的嘶鸣——阿力的火箭袭扰队得手了!
点燃了干燥的灌木和辎重!
“该死的苍狼杂碎!给我追上去!撕碎他们!一个不留!”
毒牙巴勒那充满暴戾和狂怒的嘶吼在夜空中回荡,月圆之夜的嗜血欲望被彻底点燃。
然而,严浩翔的骑兵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一击即退,毫不恋战,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夜色的掩护,迅速隐入复杂的地形中。
蛇族部队被这恼人的袭扰拖慢了脚步,队形也出现了散乱,月圆之夜的狂躁让他们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磐石洞深处,惊魂未定的人群挤在一起,听着隐约从远方传来的、被山壁扭曲了的喊杀声和爆炸声(火箭引燃):
“打…打起来了!听声音好近!”
“别怕!是严统领带人出去了!有他在前面顶着,咱们才能安全撤进来!”
“严统领真厉害…那么点人就敢去拦蛇族的精锐…”
“是啊,以前在别的部落,遇到这种事,首领早跑了…哪会有人顶上去…”
磐石洞内,潮湿阴冷,只有几处火把提供着微弱的光明和些许暖意。
新割的干草铺在地上,散发着青涩的味道。孩子们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睁着惊恐的大眼睛。
另一边,通往部落和流民点的几条关键小路上,丁程鑫和张真源正带着一群手脚麻利的兽人,在微弱的月光和火把照耀下疯狂布置陷阱。
深坑、连环套索、抹了从沼泽毒蛙身上提取的强力麻痹毒液的尖木桩…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混合着泥土和草汁的气息。
“快!这边!把伪装草皮盖好!”
丁程鑫冷静地指挥着,利用藤蔓、倒伏的树干设置伪装和引导,确保陷阱发挥最大效力,他的动作精准而高效。
“狗日的蛇崽子!敢来打搅爷爷睡觉!还想抢咱们的粮食?爷爷请你们吃‘断魂餐’!”
张真源一边奋力用青铜锹(新近打造的工具)挖坑,一边骂骂咧咧,古铜色的脸上沾满泥点,眼神却凶悍如受伤的猛兽。
他小心地将一根根淬了毒的尖刺倒插在坑底,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部落战歌给自己和同伴鼓劲。
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蛇族部队被严浩翔的袭扰战术拖得筋疲力尽、怒火冲天,终于快要逼近苍狼部落外围的陷阱区时,部落后方的山谷里,传来了截然不同的声音——那是早起鸟雀的鸣叫,以及…苏晚晚斩钉截铁的命令:
“危险暂时解除!蛇族已被阻滞在陷阱区外!夏收,照常进行!”
田埂上,人们一边快速集结,一边忍不住低声议论昨夜:
“听说了吗?昨夜是严统领拼死把蛇族拦在外面的!”
“那还用说!不过…宋大人好像很不高兴?听说在议事厅差点跟严统领吵起来?”
“嗨,还不是因为月圆夜那事儿…宋大人盼了多久的侍寝,结果被蛇族搅黄了,又看到严统领立了大功回来…心里能痛快?”
“嘘!小声点!不过…你们说雌主会补偿宋大人吗?毕竟…”
“补偿?我看刘大人才是走了运!听说昨晚雌主召见他了!犒赏他守粮仓有功!”
“真的?啧啧,刘大人那傻小子,尾巴怕不是要翘上天了?宋大人知道了还不得…”
“别瞎猜了!干活干活!粮食收了才最要紧!”
金色的阳光终于挣脱了地平线,毫无保留地洒满了起伏的坡田。
饱满的粟穗沉甸甸地低垂着头,在晨风中掀起一片片耀眼的金色波浪,浓郁得化不开的谷物醇香弥漫开来,这是生命的馈赠,是部落熬过寒冬的希望。
田埂上,昨晚的恐惧和疲惫清晰地写在每个人脸上,但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对粮食的渴望和对生存的执着——支撑着他们。
空气里除了粟香,还飘散着泥土的腥气、汗水的咸味,以及远处陷阱区隐约飘来的、新挖泥土的潮湿气息。
头发花白的鹿族老兽人“粟老”,佝偻着腰,布满老茧和裂纹(如同干涸大地)的手却异常稳定。
他拿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骨镰(部落新尝试用大型兽骨磨制,比石镰轻便锋利),动作不快,却极其精准地割下一束束粟穗,整齐地码放在身后的草席上。
浑浊的老眼里,是对粮食最深的敬畏。
“慢点,阿爷,您歇会儿,我们来!”
几个半大的鹿族少年抢着上前,他们力气还不足,但手脚麻利,负责将老人割下的粟穗用韧草捆扎成束。
“不碍事,不碍事...”
粟老咧开缺了牙的嘴,笑容里满是欣慰,他粗糙的手指捻开一粒饱满的粟米,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新粮的微甜。
“看着这穗子,心里就踏实。今年…是个好年景啊。”
雌性们是收割的主力。她们挽起袖子,露出被晒成小麦色的结实手臂,手中的骨镰或新制的青铜镰(数量稀少)挥舞着,动作娴熟而利落,形成一道充满力量的风景线。
汗水顺着她们的脸颊滑落,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们一边劳作,一边互相招呼鼓劲:
“阿云姐,你这垄割得真快!”
“快什么呀,赶不上蛾婆婆那边的小年轻啦!她们用的好像是宋大人改良过的镰刀?”
“嘿,咱们加把劲!多收一点,崽崽们冬天就少挨点饿!也能给前线的战士多备点干粮!”
几个怀孕的雌性也坚持在田边较平坦的地方,帮忙整理捆好的粟穗,或者照看被带到田边玩耍的幼崽。
鹿草婆婆带着人提着水罐穿梭其间,时不时递上加了盐和一点蜂蜜(珍贵之物)的凉开水或一小块奶疙瘩:
“累了就歇歇,别逞强!肚子里的崽要紧!苏雌主可说了,你们都是部落的宝贝!”
最欢乐的是幼崽们。
学堂放假了,他们被允许在收割后的田地里“拾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