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器针尖抵住锁骨下伤口时，林晚的手抖得厉害。玻璃管里的液体已经变成浑浊的蓝色，和她伤口渗出的荧光相互呼应。通风管道里传来金属变形的嘎吱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她留下的霜痕追过来。
"操。"她咬住衬衫领口，针头猛地扎进皮肤。
液体注入的瞬间，整个通道的金属壁突然亮起来。铁锈剥落的缝隙里渗出冰晶，在墙面上迅速生长成双螺旋结构。林晚跪倒在地，指甲在金属地面刮出刺耳声响——她看见自己三岁时的记忆正从伤口喷涌而出。
消毒水味的手术室。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她调配药剂，胸牌上的"顾"字被无影灯照得发亮。"会有点疼。"男人转身时，她看清了那张和顾沉舟七分相似的脸，"但这是唯一能保护晚晚的方法。"
记忆突然跳转到黑夜。同样的手正把哭闹的婴儿塞进保险箱，婴儿左脚第二趾短了一截。箱门关闭前，男人往孩子嘴里塞了颗蓝宝石，"含着它就不会缺氧"。
林晚剧烈喘息着爬起来，发现废弃实验室的应急灯全部亮了起来。正对面的全息屏闪烁着雪花噪点，突然跳出一段监控画面：二十年前的儿科诊室，婴儿床上并排放着两个襁褓。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拓印脚印，左边婴儿突然抓住右边婴儿的手腕——两只小手上都泛着微弱的蓝光。
"双向标记实验第147次记录。"墙上的扬声器突然传出电流杂音的男声，"GS-7在嵌合体间形成量子纠缠效应，当主体遭遇生命危险时..."声音突然被杂音淹没，全息屏上的画面变成了顾沉舟在董事会现场的画面。他正把领带夹按在投票器上，金属表面反射出的蓝光和林晚伤口里的一模一样。
通风管道的震动突然加剧。林晚扑向操作台，发现磁盘插槽正在发出红光。她扯开领口把染血的磁盘按上去，锁骨下的蓝光突然暴涨成光柱。操作台裂开的缝隙里升起个微型投影仪，在空中投映出份实验日志：
【7月15日 林晚样本出现排异反应，紧急启用顾沉舟备份载体】\
【8月3日 双向痛觉传导测试成功，沉舟替她承受了67%的灼烧痛】\
【9月18日 董事会质疑为何要保护竞争对手的女儿...】
最后一行字被血迹模糊了大半，只能辨认出"代价"和"记忆清除"几个词。林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突然意识到每次顾沉舟掐着她脖子时，自己锁骨下的蓝光都会变强——那不是攻击，是他在检测GS-7的活性。
"别动那个注射器！"
顾沉舟的声音从通风口炸进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慌乱。林晚低头看见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伸向操作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支装满红色液体的备用注射器。她的指尖刚碰到玻璃管，整面墙的冰晶突然同时炸裂，锋利的碎片在她脸上划出细小的血痕。
全息屏上的监控画面突然切换成实时影像：顾沉舟正在某条通道里狂奔，领带早不知丢在哪了。他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腕内侧的蓝色纹路——和林晚锁骨下的图案完全对称。
"他们给你的是逆转剂！"顾沉舟的声音混着金属碰撞的巨响，"注射了就会..."画面突然中断，最后定格在某个董事会成员抬手的瞬间，那人腕表上的蛇形花纹和林晚婴儿时期见过的保险箱锁一模一样。
林晚的右手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拽向注射器。她用左手死死掐住右腕，指甲陷进肉里也没能阻止。当指尖终于碰到玻璃管的刹那，操作台突然弹出指纹锁界面——要求同时验证两个完全吻合的GS-7载体指纹。
通风口轰然炸开。顾沉舟跳下来的瞬间，林晚看见他颈侧有个新鲜的针孔，正往外渗着蓝色荧光。两人目光相接时，她突然感受到一阵剧痛从心脏炸开——不是她的痛觉，是顾沉舟的。就像过去二十年里，每次她受伤时那样。
"晚晚。"顾沉舟喘着粗气按住自己流血的颈侧，"这次换你救我。"
\[未完待续\]林晚的指尖离指纹锁还有三厘米时，顾沉舟的手突然从背后覆上来。他掌心滚烫得像烙铁，皮肤接触的瞬间，操作台突然爆出刺眼的火花。
"别看。"顾沉舟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铁锈味的潮湿，"那些记忆会——"
林晚猛地肘击他肋骨，听见骨头裂开的脆响。但真正让她僵住的，是同时从自己肋间炸开的剧痛。顾沉舟闷哼着跪倒时，她看见他白衬衫下渗出蓝色荧光，和她锁骨下的伤口形成诡异的共振。
全息屏突然跳出红色警告：【双向痛觉传导系统过载】。通风口传来机械运转声，天花板降下六边形蜂巢状的隔离舱，将两人困在直径不到两米的空间里。
"你他妈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林晚揪住顾沉舟的衣领，指甲陷进他颈侧的针孔。蓝色液体顺着她指尖流下来，在皮肤上蜿蜒成DNA链的形状。
顾沉舟突然笑了，嘴角渗出的血珠滴在她手背上。"小时候你打翻试管，也是这个表情。"他抬起颤抖的手，指腹擦过她眼下——林晚这才发现自己在流泪。
隔离舱内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面站着的十二个白大褂。最前排的老者举起怀表，蛇形花纹在蓝光下泛着冷光。"时间到了，沉舟。"
林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认识那块表——保险箱锁扣上的蛇眼会随着秒针转动。顾沉舟突然攥紧她的手腕，在她掌心飞快地划了三个数字：2-1-4。
"GS-7不是武器。"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是爸给晚晚的..."
老者的拐杖突然重重敲地。隔离舱开始注入淡绿色气体，林晚的皮肤立刻泛起灼烧般的刺痛。但比疼痛更可怕的，是顾沉舟正在她眼前迅速透明化——他的轮廓像被擦除的铅笔痕迹，只剩下手腕内侧的蓝色纹路还清晰可见。
"214号协议！"林晚突然尖叫出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记得这串数字。操作台应声裂开，露出里面微型冷冻舱——躺着个左脚第二趾短一截的婴儿。
老者脸色骤变。林晚趁机抓起备用注射器扎向顾沉舟颈部，却在针尖触及皮肤的瞬间被他反手握住。两人的血混在一起，在玻璃管里沸腾成紫色。
全息屏跳出最后一行字：【双向标记最终阶段激活】。林晚突然看见二十年前的画面：穿白大褂的顾父将两管蓝色液体同时推进两个婴儿的脊椎，而老者站在阴影里记录时间。
"现在明白了？"顾沉舟的声音开始失真，"我们从来就不是敌人。"
隔离舱外突然枪声大作。林晚转头看见通风管里爬出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和她记忆里年轻的顾父长得一模一样。老者惊恐后退时，冷冻舱里的婴儿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瞳孔里泛着的蓝光，和林晚此刻锁骨下的伤口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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