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指尖还悬在烧焦的胚胎报告上方，白大褂女人转身带起的风已经扑到脸上。那三颗泪痣在冷光下泛着淡蓝，和她每次画设计图前对镜自照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妈......？"这个字刚挤出来就碎在空气里。女人左手无名指上的蓝钻戒指突然滴血，落在金属地面发出"嗤"的腐蚀声。
顾沉舟一步跨到她前面，白衬衫被通道里的气流掀起一角。"别看她的——"
话没说完，女人已经摘下了橡胶手套。金属指节转动时发出的机械声让林晚胃部抽搐，那根本不是人手，而是精密到能看见液压管路的机械义肢。义肢小指根部刻着"GS-7-LW"的微型编号，正随着脉搏般的节奏闪烁。
"2001年的车祸确实死了人。"顾沉舟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只不过死的是替身。"
林晚的视线黏在义肢的腕关节上。那里套着个发黑的银镯子，是她七岁时用第一个设计稿换来的母亲节礼物。镯子内侧应该刻着"给全世界最好的妈妈"，现在却变成了"记忆载体2140"的激光刻印。
"不可能......"她往后退，脚跟撞上培养舱底座。舱体突然亮起来，显示出一个胚胎的三维影像，心跳曲线和她此刻飙升的脉搏完全同步。
白大褂女人——或者说长得像她母亲的东西——突然笑了。嘴角扬起的角度和林晚每次撒谎时如出一辙。"晚晚还是这么容易激动。"机械手按上培养舱的玻璃，"你看，连生理反应都完美复刻。"
顾沉舟颈侧的蛇形纹身突然暴起蓝光。他抓住林晚的手腕往身后带，这个动作让他的衬衫领口歪向一边。林晚看到那个藏在衣领下的接口——和她锁骨下方被蓝钻吊坠盖住的疤痕形状完全相同。
"记忆防火墙要塌了。"他声音发紧，"现在走还来得及。"
林晚甩开他的手，指甲在自己掌心掐出四个月牙形的血痕。她太熟悉这种痛感了，每次设计灵感爆发时都会这样自残。"如果她是首席工程师，"血珠顺着掌纹滴在培养舱上，被玻璃吸收后浮现出更多数据流，"那我是什么？又一个实验品？"
通道突然倾斜。天花板降下全息投影，播放着她婴儿时期被注射蓝色液体的画面。注射器上的编号"GS-7-2140"在顾沉舟渗血的犬齿上反着光。
白大褂女人用机械手指轻点投影，影像立刻切换成实验室日志。林晚看到"认知干扰素过量"的警报记录，日期显示是1995年——她出生前六年。
"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机械手突然抓住她的蓝钻吊坠，"特别是这个记忆锚点......"
吊坠被扯断的瞬间，整个通道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林晚看到吊坠的断口处不是链子，而是几根闪着蓝光的神经纤维。吊坠在空气中划出的光痕组成DNA螺旋，最后定格成"星夜2.0"的设计图投影。
"还给我！"她扑上去抢，却看到机械义肢的无名指突然变形，戒指上的蓝钻石像液态般融化，露出里面微型芯片上跳动的数字：记忆清洗进度97%。
顾沉舟比她动作更快。他残缺的右手直接插进培养舱的玻璃——那层物质像水一样接纳了他的手臂——从里面抓出个闪着珍珠母贝光泽的物体。林晚认出那是母亲保险箱里的老式胶卷，上面用手术缝合线缠着张小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的母亲抱着个婴儿站在圣诞树前。婴儿手腕的月牙胎记清晰可见，而树顶的星星——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正是"星夜"婚戒的初代设计雏形。但最可怕的是照片角落的日期：2140.12.25。
"认知干扰素会让人混淆时间线。"顾沉舟把胶卷塞进她发抖的手里，"你看到的记忆，全是植入的。"
林晚的眼泪掉在照片上。泪珠没有晕开墨水，反而凝结成蓝色晶体，和吊坠里正在融化的芯片材质一模一样。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所有设计稿的签名都带着不自然的颤抖——那根本不是签名，是记忆被修改时神经抽搐留下的痕迹。
通道尽头传来气闸开启的声音。白大褂女人退向实验室深处，机械手在门框上按出五个发光的指纹。"进度够了。"她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可以准备最终调试。"
林晚想追过去，却被突然活化的金属地面缠住脚踝。顾沉舟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嵌着的蓝钻——那根本不是装饰品，而是某种生物芯片的接口。芯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就像被抽空的培养舱。
"听着，"他掰开她攥着照片的手，把断掉的吊坠链子缠在自己渗血的手腕上，"星夜2.0不是婚戒，是记忆密钥。你母亲把它藏在......"
整条通道突然断电。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林晚看到顾沉舟用嘴型说了三个字。她认得那个口型——是她珠宝工作室保险箱的密码。
黑暗中有冰冷的机械手指抚上她的太阳穴。林晚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电子合成音在耳边说："记忆清洗完成度98%，准备植入新身份：GS-7项目第2140号......"
\[未完待续\]林晚在黑暗中醒来，金属地面像活物般缠绕着她的脚踝。她听见液体滴落的声音——是顾沉舟手腕渗出的血，正顺着吊坠链子往下淌，在黑暗中划出细小的荧光轨迹。
"别动。"顾沉舟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电流干扰的杂音，"地面有生物识别。"
她摸到黏在脸颊上的神经纤维，断掉的吊坠链子还在微微发烫。通道尽头突然亮起应急灯，照亮白大褂女人留在门框上的五个指纹——每个都在渗出蓝色液体，像融化的蓝钻。
"GS-7-2140不是编号。"顾沉舟突然抓住她发抖的手，把她的食指按在自己锁骨下方的芯片接口上，"是你第一次画设计图的日期。"
接口传来刺痛，林晚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母亲戴着橡胶手套调配蓝色药剂，玻璃器皿倒映着她五岁时画的歪歪扭扭的星星；顾沉舟浑身是血地躺在手术台上，机械臂正往他颈侧植入蛇形电路；最后是星夜2.0的设计图原稿，右下角签名字迹突然扭曲成"记忆载体2140"。
通道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裂开的缝隙里垂下数十根数据线，末端带着针头朝她刺来。顾沉舟残缺的右手爆出电光，抓住最粗的那根直接插进自己后颈。
"跑！"他喉咙里挤出这个字时，针头已经在他皮肤下隆起蚯蚓状的凸起，"去你改设计图的工作台——"
数据线突然集体转向。林晚滚到墙角，看见针头在距她眼球三厘米处停住，针管里流动的蓝色液体映出她放大的瞳孔。顾沉舟颈侧的蛇形纹身此刻完全亮起，组成一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00:02:14。
白大褂女人的电子合成音从四面八方压下来："记忆清洗进度99%，最终调试准备完成。"
林晚突然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嵌着蓝钻碎屑——是刚才抢夺时刮下来的。碎屑在她掌心融化，渗入皮肤后浮现出微型投影：母亲把星夜戒指塞进保险箱，箱门合上前，戒指上的蓝钻石突然转向镜头眨了眨眼。
"那是记忆锚点的原始载体。"顾沉舟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从嘴角溢出，"你母亲把它藏在了..."
数据线突然暴起，三根针头同时扎进他的脊椎。林晚扑过去时，顾沉舟用最后的力气扯开她领口——蓝钻吊坠留下的伤口正在愈合，新生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电路纹路。
通道尽头的气闸门缓缓开启。白大褂女人站在手术台前，机械手托着个跳动的大脑，无数光纤正从颅骨断面生长出来。大脑皮层上清晰可见星夜2.0设计图的烙印。
"欢迎回家，2140号。"女人的机械义肢展开成手术器械，"我们该完成你母亲的设计了。"
林晚摸到顾沉舟塞进她口袋的老式胶卷。当她的指尖触到照片背面的手术缝合线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检测到原始记忆载体激活——"
胶卷在她手中自发展开，投影出母亲抱着婴儿站在燃烧的实验室前。火焰舔舐着母亲的白大褂下摆，而她怀里的婴儿——林晚的呼吸停滞了——正攥着颗发光的蓝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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