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牙齿还嵌在顾沉舟的颈动脉里，血腥味混着某种金属的锈味在舌尖炸开。隔离舱坍缩的蓝光突然熄灭，她眼前闪过一片雪花噪点，再睁眼时已经跪在冰凉的控制室地板上。
"松口。"顾沉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无奈的嘶哑。他颈侧的伤口正在渗出蓝色荧光，那些光点飘到空中，组成游乐园的立体地图。
林晚猛地松开牙齿，舌尖还残留着他血液的灼热。控制室比她想象的更破败——锈蚀的管道横贯天花板，角落里堆着发霉的玩偶服，但正中央悬浮的DNA投影却崭新得刺眼。那投影不断重组，渐渐显出她母亲的脸。
"这是......"林晚撑着地想站起来，右手握着的设计刀突然发出蜂鸣。刀柄上母亲的签名亮起来，控制台某个暗格"咔嗒"弹开，露出个形状完美的缺口。
顾沉舟的动作比她快。他横跨一步挡在控制台前，白衬衫的裂口处露出皮肤下闪烁的电路纹路。"别看那些记忆。"他伸手要拔刀，"加密程序会——"
林晚侧身避开，刀尖划过他小指。奇怪的是没有血，只有一串蓝色数据流从伤口溢出，在空中拼出"GS-7"的字母。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声音发颤，刀却稳稳插进控制台缺口。整个房间突然倾斜，燃烧的设计图纸从通风管喷涌而出，灰烬中有几页特殊材质的纸片闪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顾沉舟扑过来抓她手腕："关掉它！"他的掌心烫得吓人，指纹间流动着和林晚锁骨下相同的蓝光。那些光顺着她血管往上爬，在肘关节处凝成个小小的锁具形状。
记忆像洪水般冲进脑海。七岁的林晚躲在衣柜里，看着父亲把蓝钻塞进玩偶熊眼睛——正是现在飘在控制室顶部的那只。但这段记忆里多了新细节：父亲转身时，后颈露出和顾沉舟一模一样的蛇形纹身。
"你删改过我的记忆？"林晚挣开他的手，刀尖指着他喉结。控制室突然响起机械女声："自毁程序启动，剩余时间120秒。"
顾沉舟没躲。他喉结处的蓝纹急促闪烁，映得林晚的刀光也泛着幽蓝。"你母亲才是GS-7的首席工程师。"他突然抓住刀身往自己心口带，"要看就看完整的！"
刀尖刺入皮肤的瞬间，DNA投影炸成无数碎片。林晚看见母亲站在手术台前，手里拿着和"星夜"婚戒同款的设计图。而年轻的顾父正将注射器扎进她肘静脉，针管里是熟悉的蓝色液体。
地面突然塌陷。坠落时顾沉舟用手护住她后脑勺，两人重重摔进间密室。林晚的膝盖磕在老式保险箱上，箱门自动弹开，微型投影仪在墙面投出张合影。
"这不可能......"林晚的指甲抠进地毯。合影里母亲穿着手术服，无名指戴着镶蓝钻的戒指，而日期显示是2003年6月——母亲2001年就死于车祸了。
顾沉舟靠在墙边喘气，衬衫全被汗浸透了。"GS-7能重组的不仅是记忆。"他指着合影角落的手术台阴影，"看那个胚胎培养舱的编号。"
林晚爬过去，在晃动的投影光里辨认出那串数字。前六位和她出生证明上的完全一致。后四位却在不断变化，最后定格时变成了——2140。
"蓝宝石的重量......"她喃喃自语，突然发现顾沉舟的右手小指不见了。不是受伤，是像被橡皮擦抹掉那样干净利落地消失了。
"记忆防火墙的反噬。"他苦笑着把残缺的手藏到身后，"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必须......"
爆炸声从头顶传来。密室天花板裂开条缝，白发老者的声音伴着灰尘落下："林小姐，令堂的实验室可不止这一处。"
林晚突然抓住顾沉舟的领带把他拽近。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她闻到他呼吸里那股熟悉的苦药味——和三岁高烧时母亲喂的一模一样。
"下次再敢删我记忆，"她拇指按在他渗血的犬齿上，"我就把你这口牙一颗颗撬下来当钻石镶戒指上。"
顾沉舟的瞳孔猛地收缩。不是因为威胁，而是林晚另一只手正悄悄摸向合影背面——那里用手术缝合钉固定着半张烧焦的胚胎监测报告。
\[未完待续\]林晚的指尖刚碰到那张烧焦的胚胎报告，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的灰尘里，她看清了报告上被火舌舔舐后残留的字迹："基因序列稳定性：72%"。这个数字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和她珠宝设计工作室保险箱的密码完全一致。
"2140不是日期。"顾沉舟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异常，"是温度阈值。"他说话时嘴角渗出的血珠飘在空中，凝成一个小小的摄氏温度符号。
控制室外传来金属撕裂的尖啸。林晚突然发现顾沉舟的衬衫领口别着枚袖扣——和她母亲设计图上那枚"星夜"的初稿一模一样。袖扣背面刻着的不是品牌LOGO，而是组微型电路图。
"你偷了母亲的设计？"她攥着报告的手用力到发抖，纸页边缘在她掌心皱成一团蓝紫色的结晶。
顾沉舟喉结动了动，突然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他锁骨下方嵌着块指甲盖大小的蓝钻，此刻正以完全不符合光学折射规律的角度，将密室墙上的合影投影折射到胚胎报告上。两张影像重叠的瞬间，浮现出第三幅画面：年轻时的林母正在给手术台上的婴儿注射蓝色液体，而那孩子的手腕上，清晰可见和林晚如出一辙的月牙形胎记。
"不是偷。"顾沉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回收。"
林晚的耳膜突然刺痛，某种高频声波震得她牙齿发酸。她下意识摸向耳垂——这是她思考珠宝镶嵌工艺时的习惯动作——却摸到满手温热的液体。血珠顺着她指尖滴在报告上，被烧焦的纸页突然开始自我修复，浮现出更多文字。
"认知干扰素过量。"顾沉舟用残缺的右手按在她后颈，那里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发烫，"别看那些字！"
但已经晚了。林晚看清了最上方那行正在浮现的标题：《GS-7第2140号实验体记忆植入记录》。她的视野突然被撕成两半，左眼看到的是密室，右眼却看到自己正躺在手术台上，而拿着注射器的——是二十年后衰老版的自己。
"时间锚点要断了！"顾沉舟猛地将她扑倒在地。几乎同时，整面合影墙像被无形的手撕碎的画布，露出后面银白色的金属通道。通道尽头，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左手无名指上的蓝钻戒指正在滴血。
林晚的呼吸停滞了。那个女人转身的瞬间，她看到了母亲左眼角的三颗泪痣——和自己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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