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

四月的阳光温柔地洒在晨阳中学的操场上。高二(3)班的同学们三五成群地站着，等待班主任李老师宣布春游注意事项。

钱辰踮起脚尖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周了，自从他生日那天后，司珒就像变了个人——不再等他一起上学，课间总是消失，放学后更是找各种理由先走。

即使偶尔同行，两人之间也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班长！这边！"林晓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穿着休闲的白色卫衣，阳光下笑容灿烂如朝阳。

钱辰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挥了挥手，目光却继续搜寻着。

终于，他在操场边缘的梧桐树下发现了司珒。

黑色高领毛衣，深蓝色牛仔裤，整个人像是刻意融入了树荫的暗色调。几个女生围在他身边，正兴奋地说着什么。司珒虽然表情依旧冷淡，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钱辰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以前这种场合，司珒总是站在他身边的。

"同学们注意了！"李老师拍手召集大家，"今天我们分成五个小组活动，每组六到七人。中午在樱花谷集合野餐，下午三点返回。"

钱辰正想朝司珒走去，林晓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班长，我们一组吧？我已经找好五个人了。"

"啊？可是..."钱辰回头看了眼司珒的方向，发现对方正被文艺委员和几个女生拉进另一个小组。

司珒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又迅速分开。

"好吧。"

钱辰听见自己说。

大巴车上，林晓自然地和钱辰坐在一起。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转学前学校的趣事，逗得周围同学哈哈大笑。

钱辰配合地笑着，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前排——司珒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头微微偏向窗外，仿佛对车内的欢声笑语充耳不闻。

樱花谷游人如织。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

钱辰的小组负责拍照打卡任务，他们穿梭在花海中，寻找最佳的拍摄角度。

"班长，看这边！"林晓举起相机。

钱辰回头，一瓣樱花恰好落在他的鼻尖。快门声响起，林晓笑着展示照片："完美！"

照片里的钱辰站在纷飞的花雨中，阳光透过花瓣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确实是一张好照片，但钱辰莫名想起司珒画册里那些素描——没有绚丽的背景，没有完美的光线，却总能精准捕捉到他最真实的神态。

中午野餐时间，各小组在指定区域铺开餐布。钱辰帮忙分发食物，眼睛却不断瞟向司珒所在的小组。

他们选了一处稍远的草坪，几个女生正围着司珒说笑。

这景象太反常了——司珒向来讨厌被人群包围。

"班长，尝尝这个。"

林晓递过一个精致的便当盒，里面是造型可爱的饭团，排成心形。"我早上特意做的。"

周围同学立刻起哄："哇哦！爱心便当！"

"林晓你也太会了吧！"

钱辰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他接过便当，小声道谢，余光却瞥见远处的司珒站起身，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向垃圾桶。

"那是..."钱辰眯起眼睛。

司珒扔掉的似乎是一个纸盒，上面印着"Sweet Heart"的字样——是他们常去的那家甜品店的招牌。

钱辰最喜欢他家的提拉米苏，每次路过都要买一块。

司珒空着手回到小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钱辰突然觉得嘴里的饭团没了味道。

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林晓提议去湖边划船。"班长，一起吧？"他朝钱辰伸出手。

钱辰犹豫了一下："我想先去趟洗手间。你们先去，我一会儿来找你们。"

等林晓一行人走远，钱辰立刻朝司珒小组之前的位置走去，却发现那里已经没人了。

他环顾四周，终于在一条僻静的小径尽头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司珒独自站在樱花树下，手里拿着素描本，正专注地画着什么。

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一阵风吹过，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有几片停在他的肩头和发间，他却浑然不觉。

钱辰站在原地，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温暖。这个画面太美了，美得让人心痛。

他想走过去，像以前一样从背后偷袭，偷看司珒的画，然后被对方无奈地瞪一眼。

但现在的司珒周身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他隔绝在外。

最终，钱辰没有上前。

他转身离开，心像灌了铅一样沉。返程的大巴上，钱辰因为帮老师清点人数而最后一个上车。

只剩下两个空位了——林晓旁边的，和司珒旁边的。

"班长，这里！"林晓热情地招手。

钱辰看了眼司珒。后者靠在窗边，闭目养神，似乎对车内的喧嚣充耳不闻。他犹豫了一下，走向林晓。

车子启动后，林晓开始讲述他暑假去海边冲浪的经历。

钱辰努力集中注意力，但连日的失眠让他昏昏欲睡。不知不觉中，他的头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困了？"林晓轻声问，"靠着我睡会儿吧。"

没等钱辰回答，林晓已经将他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上。钱辰太累了，没有力气抗拒，很快陷入浅眠。

他不知道的是，前排的司珒正通过车窗的反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素描本被捏得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