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急刹在派出所台阶前，沈清禾护着底片盒冲进大厅时，雨水顺着她的马尾辫滴在瓷砖上。张警官的橡胶鞋底在湿滑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推开证物室铁门的瞬间，紫外线消毒灯的光晕里飘着细小的灰尘。
"先做霉斑显影。"法医助理戴着乳胶手套接过病历本，金属镊子尖在紫外线下泛着蓝光。沈清禾盯着他翻动纸页的手指，1985年的病历纸在灯光下显出蛛网状的荧光痕迹。
张警官用钢笔敲了敲X光片灯箱："翡翠镯子。"灯亮起的刹那，沈清禾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镯子内部蜿蜒的黑色线条像极母亲临终时心电监护仪的波形。
"中空结构。"法医助理的镊子尖点在镯子接口处，"这里填充过东西。"他转动放大镜时，沈清禾突然抓住工作台边缘。紫外线正照在病历某页边缘，被反复描画的钢笔字迹下，隐约露出"催产素剂量5mg"的原始记录。
调解室的百叶窗突然被风吹得噼啪作响。周砚白把精神鉴定申请书推到桌子中央，金丝眼镜反射着顶灯的光，遮住了他发红的眼尾。"创伤后应激障碍。"他食指轻叩诊断书上的红章，"她总幻想有人害她母亲。"
沈清禾的视线穿过他肩膀，防爆玻璃的反光里，派出所后院腾起的黑烟正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她猛地站起来，搪瓷茶杯翻倒，褐色的茶渍在申请书"建议监护治疗"那行字上洇开。
"监控室在那边！"她撞开调解员冲向走廊时，周砚白西装袖口闪过的金属光泽让她脚步一顿——那是硬盘碎片的反光。
后院的焚烧桶冒着青烟，林月如珍珠耳钉的亮光在烟雾里时隐时现。沈清禾冲过去时踩到半张未燃尽的纸，钢印残片上的"产科"二字正在她鞋底卷曲碳化。
"还给我！"林月如的钻石戒指划过沈清禾脸颊，血珠溅在焚烧桶边缘。撕扯中沈清禾的银项链突然崩断，坠子滚进积水洼，弹簧机关弹开的声响让两人同时僵住。
周砚白从暗处扑过来时，沈清禾正用指甲挑起底片。雨水打湿的底片上，年轻时的周建国往翡翠镯子里塞东西的侧脸清晰可见。她突然听见"咔嗒"轻响——周砚白领口别着的钢笔笔帽脱落，露出微型录音笔的红色指示灯。
"物证9。"沈清禾把底片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泥水顺着她的小腿流进鞋袜。二十米外，张警官的强光手电正照向焚烧桶里冒烟的硬盘残骸。
雨水顺着沈清禾的睫毛滴在底片上，周砚白突然伸手去抢的瞬间，她听见金属坠子滚进排水沟的清脆声响。张警官的强光手电扫过来时，林月如珍珠耳钉的反光正好刺进她瞳孔——那下面藏着半张烧焦的产科值班表。
"按住他！"沈清禾扑向排水沟的刹那，周砚白的牛津鞋碾住了她散开的马尾。泥水灌进她衣领时，指尖突然触到坠子弹簧机关凸起的金属片。
法医助理的橡胶手套出现在视线边缘，镊子尖夹起那片湿漉漉的底片："这是..."紫外线灯扫过的瞬间，所有人呼吸都停了——底片上1985年的周建国正把注射器塞进翡翠镯子，他白大褂胸口别着的钢笔和此刻周砚白领口的一模一样。
调解室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沈清禾转头时，看见林月如的钻石戒指在焚烧桶边缘刮出火星，她烧焦的袖口露出半截没销毁的监控截图——画面里母亲临终前死死攥着的，正是那个正在证物袋里发光的翡翠镯子。
"催产素结晶检测阳性。"张警官的对讲机突然炸响，沈清禾摸到脖颈被银链勒出的血痕，那里正烫得像母亲临终时抓住她的手腕。周砚白突然笑了，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蛛网般的红血丝："你以为..."
他话没说完，沈清禾已经扯开他松动的第三颗纽扣——微型录音笔的指示灯正在暴雨中疯狂闪烁，里面循环播放着当年产房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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