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此以后,这世间怕是再也没有人认识我了。
刚要回眸,周浮年便追了过来。
周浮年“司藤小姐,请留步”
周浮年“司藤小姐~~”
司藤“什么事?”
周浮年缓缓张开紧握的手掌,一枚晶莹剔透的扳指尽显眼中。
周浮年“爷爷临走的时候,将这枚扳指传给了我,要我日后照顾司藤小姐,我既在爷爷面前发过誓,就绝不会食言,以后,就在周家住下吧”
我指尖轻捏油纸伞的竹骨,伞面微微颤动,仿佛一只敛翅的碟。
司藤“我住哪?”
周浮年“爷爷似乎料到,司藤小姐会住进来,特意在后院,建了一栋别墅,我带你过去”
周浮年“爷爷刚走,奶奶情绪有点激动,还请司藤小姐多担待”
周浮年“司藤小姐之前住在哪?我让人把你的东西搬来”
司藤“不用,我在山上住了七十年”
周浮年“七十年?”
他忽然顿住脚,眉骨投下的阴影里,那双狭长的眼微微眯起,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股好奇涌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周浮年【总感觉她身上带着巨大谜团,细查下去,肯定比我想的还要惊人,她,到底是谁?】
这座别墅像一枚被时光摩挲过的象牙印章,静静卧在梧桐树影里。玄关处悬着威尼斯运来的穆拉诺玻璃吊灯,千万个棱面将晨光筛成淡金色的雾,落在波斯手工地毯的暗纹上——那是用十九世纪的植物染料,染就的早已绝迹的鸢尾花色。
周浮年“司藤小姐,我去帮你准备一些日用品和衣服”
些许时候,他推开雕花铜门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穿灰布衫的下人,推着一杆包浆锃亮的红木衣架。架子上错落挂着十来件衣裳,缎面在穿堂风里泛着水波似的暗纹——最前头那件靛青长衫下摆还沾着梨园戏台的胭脂色,最后一件英国呢大衣口袋里,半截金怀表链正随着脚步晃出细碎的光。
我没应声,只伸出两指掠过一件香云纱对襟衫。
司藤“这件勉强可以”
周浮年“我去这家店,为司藤小姐多定制几件旗袍”
司藤“你们周家倒也不全是蠢人,去吧”
一个活了三千多年的人,活在当下审美不经意间还是有点挑,太挑,这件伤风败诉,那件不伦不类,那件又毫无审美。
她斜倚在鎏金藤椅上,猩红的指甲衬着天青釉茶盏,像雪地里绽开的几滴血珠。
茶气氤氲间,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半垂着,睫毛在瓷白的脸上投下两道极淡的阴影,仿佛连目光触碰杯沿都需要计量分寸。
司藤“当年我用的五大神器,有一件似乎给了王家那小子,如今也不知道是他几代传人了,先去问问”
盏中茶汤映着唇上那抹半褪的胭脂,倒比案头那枝将谢未谢的山茶更艳三分。
我指尖一挑,油纸伞“唰”地在湘城王洲长面前半空旋开,伞面上墨绘的昙花突然活了过来,花瓣边缘泛起幽蓝的磷光,落在伞骨时竟凝成一行冰晶字体:“我在湘城周家”。
王洲长“明天我要亲自到周家吊唁”
王洲长秘书“这~这位是?”
王洲长“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只需知道,湘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是她的奴”
湘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是我的奴家,都受过我的雨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