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病愈后的第七日，宫中设宴，庆贺北境大捷。
这本该是件喜事——如果姜沅没有被皇后点名"献艺"的话。
"静王妃蕙质兰心，听闻厨艺精湛，不如为陛下与本宫露一手？"皇后笑得端庄，凤眸里却闪着看好戏的光。
卫珩执酒盏的手一僵，指节泛白。他的胃袋条件反射地抽搐起来，眼前闪过那碗紫红色的"百年好合羹"和蓝绿色的"金玉满堂粥"。
"娘娘谬赞了。"姜沅起身行礼，鬓间步摇轻晃，"妾身不过会些粗浅手艺..."
"诶，过谦了。"皇后打断她，"听闻静王病中，王妃亲手熬的药膳粥连太医院都称赞呢。"
卫珩："......"那碗粥确实不错——但前提是别让她碰任何非药膳类食材！
在皇帝饶有兴趣的目光下，姜沅只得硬着头皮应下。离席时，她偷偷拽了拽卫珩的袖子，杏眼里写满惊慌："王爷，我...我只会做药膳啊！"
卫珩看着小王妃惨白的脸，想起她熬药时认真的模样，鬼使神差低声道："做药膳。"
"可这是宫宴..."
"就说本王病后忌油腻。"他面不改色扯谎，"做你拿手的茯苓山药羹。"
姜沅眼睛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的小动物，提着裙摆小跑去了御膳房。卫珩盯着她雀跃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可爱？
——
半个时辰后，宴席正酣。
宫女们捧着鎏金食盒鱼贯而入，为首的嬷嬷高声道："静王妃献'玉润养心羹'，恭祝陛下福寿安康！"
食盒揭开，莹白的瓷碗里盛着淡琥珀色的羹汤，点缀着几粒枸杞，清香扑鼻。皇帝舀了一勺，惊讶道："竟有梅子香？"
"回陛下，"姜沅跪得端正，"妾身以茯苓、山药为主料，佐以青梅汁调和药苦，最是养胃。"
帝后尝过皆称赞，众嫔妃纷纷跟着捧场。卫珩悬着的心刚放下，突然看见姜沅偷偷冲他眨眼睛——这是她每次要搞事的前兆！
果然，她小声补充："其实...还加了一味特殊配料。"
皇帝兴致勃勃："哦？是何物？"
"是..."姜沅耳尖泛红，"妾身特制的'蜜渍陈皮'，用王爷最爱的龙眼蜜..."
卫珩的酒杯"当啷"砸在桌上。陈皮？！那个他从小闻到味道就会吐的陈皮？！
仿佛回应他的惊恐，御膳房总管突然连滚带爬冲进来："陛下！不好了！王妃娘娘方才试菜用的银勺...变、变黑了！"
满殿哗然！
卫珩箭步上前将姜沅拽到身后，却见她从自己袖袋里掏出个油纸包："陛下明鉴，是妾身的陈皮...用老铜锅熬煮时沾了铜绿..."
太医用银针验过，长舒一口气："确是铜锈，无毒。"
皇帝大笑："王妃倒是实诚！不过这羹..."他看向面色铁青的卫珩，"静王怎么不吃？"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来。卫珩盯着那碗漂浮着陈皮丝的羹，胃里翻江倒海。余光瞥见姜沅绞紧的手指和发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她熬夜调整药膳配方的样子。
"臣..."他端起碗一饮而尽，在陈皮味席卷味蕾的瞬间，硬生生扯出个笑，"爱妃手艺...精进不少。"
姜沅瞪圆了眼睛。她明明记得...王爷最恨陈皮的啊？
——
回府的马车上，卫珩灌下第三壶茶水冲淡嘴里的怪味。
"王爷..."姜沅像做错事的小猫，"我不知道御膳房的铜锅..."
"陈皮。"卫珩打断她，"为什么放陈皮？"
"因为、因为张太医说陈皮理气..."她声音越来越小，"我想着王爷病刚好..."
车厢陷入沉默。良久，卫珩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本王讨厌陈皮？"
姜沅低头玩衣带："三年前...王爷在醉仙楼把陈皮酥全挑出来了..."
卫珩怔住。那么久远的细节，连长风都不记得。
"下次。"他忽然开口，"要做陈皮，提前告诉本王。"
"......诶？"
"本王..."他别过脸，"好提前备茶水。"
车帘被风吹起一缕，月光漏进来，映着姜沅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和卫珩微微发红的耳尖。
躲在车辕偷听的长风捂住嘴——夭寿啦！王爷的胃它叛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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