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圣母像

彩绘玻璃碎片像刀子一样插进我脚边的血泊里。圣母玛利亚的左眼珠滚到我手边，虹膜上细密的电路纹路还在发烫。我抓起它的时候，听见自己指甲刮擦玻璃的刺耳声响。

"别看！"林墨的机械臂突然卡住，液压油混着蓝色冷凝液滴在我手背上。他试图用身体挡住那些正在爬出培养舱的"我"们，白大褂下摆被一个克隆体拽住，珍珠白的婚纱立刻染上淡蓝色。

我捏碎了眼珠。神经导管爆开的瞬间，苏妍的记忆像高压水枪直接捅进太阳穴——

八岁的林墨跪在培养舱前，白大褂袖口沾着血。他手里握着手术刀，刀刃抵着自己左手无名指。"SY-1025实验体确认存活。"机械女声从天花板传来，而真正的恐怖在于，说话的是童年苏妍的声音。

现实中的林墨突然惨叫。他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反转，关节处爆出电火花。"快走！"血从他咬破的嘴唇渗出来，在领带上洇出暗色痕迹，"她要把我们全部回收——"

最近的克隆体抓住了我的脚踝。她的皮肤冰凉滑腻，像是刚从福尔马林里捞出来。当我踹开她时，发现她后颈也贴着电极片，编号是SY-1027-γ。

"原来我们全是流水线产品。"我拽断连接主机的数据线，线头插进圣母像空洞的眼眶。整个教堂的彩绘玻璃突然全部亮起，投射出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穿白大褂的成年林墨正把针管扎进小苏妍的后颈，而童年林墨蜷缩在角落，机械臂还是雏形。

血泊里的林墨开始抽搐。他的虹膜变成和苏妍一样的淡蓝色，说话时带着双重音效："你以为逃得掉？每个克隆体都带着定位芯片。"这个声音让所有正在活动的"我"们同时抬头，连嘴角抽搐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通风管突然喷出浓雾。我趁机扑向主机，把神经插头捅进数据接口的瞬间，后腰突然一凉——林墨的机械手指穿透病号服，直接抵在我条形码疤痕上。他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你才是原始版本...苏妍偷了你的童年记忆..."

所有克隆体突然僵住。她们胸口浮现出淡蓝色的光斑，组成相同的倒计时数字。林墨的机械臂开始融化，液态金属滴在血泊里发出腐蚀的嘶嘶声。"教堂地下..."他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有原始培养舱..."

防爆门外传来悬浮车引擎的轰鸣。探照灯穿透彩绘玻璃，在血水上照出十几个晃动的光斑。每个光斑里都站着穿白大褂的人影，他们抬手整理袖扣的动作完全同步。

林墨突然把我推向破碎的彩窗。碎玻璃划开他脸颊时，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数据流的蓝光。"跑..."他的声带似乎正在融化，每个字都带着黏腻的杂音，"去...地下室..."

我撞开SY-1027γ的瞬间，摸到她婚纱内袋里的老式打火机。当第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跨过防爆门时，点燃的婚纱下摆正好飘到主机键盘上。

所有监控屏幕同时爆出雪花的刹那，我看见了真相：童年林墨被绑在手术台上，而成年林墨摘下口罩——那张脸分明是老了二十岁的苏妍。

我撞碎彩窗的瞬间，林墨的机械臂突然爆出刺眼的蓝光。那些液态金属像活物般缠上我的脚踝，灼烧感顺着腿骨直窜天灵盖。克隆体们的婚纱在探照灯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她们整齐划一地转头时，我听见自己颈椎发出同样的"咔嗒"声。

"你逃不掉的。"SY-1027γ的嘴唇擦过我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