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函数在x趋近于0时的极限，我们可以通过洛必达法则来求解..."
左航的声音在高三(4)班的教室里平稳地流淌，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一串工整的数学符号。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讲台前形成一片明亮的光斑。
教室里安静得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左航转身面对学生，目光扫过每一张专注的脸。他喜欢这种时刻——数学的逻辑之美将所有人联结在一起，形成一个完美的、有序的小宇宙。
"现在，请大家尝试解一下练习三的第..."
突然，教室的广播系统"滴"地一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左航微微皱眉，抬头看向墙角的喇叭。
"咳咳...测试，测试。"一个熟悉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带着些许回音，"英语组通知，今天下午的英语角活动改在图书馆三楼举行，请各班英语课代表通知同学们。重复一遍..."
是邓佳鑫的声音。即使经过广播系统的失真，左航也能在千万人中辨认出那个声线——明亮、温暖，尾音总是微微上扬，像是随时准备绽放一个笑容。
左航的表情不自觉地松弛下来，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他迅速调整表情，重新板起脸，却发现教室里气氛已经变了——几个女生交换着眼色，后排两个男生捂着嘴偷笑，而课代表林小满则直直盯着他，眼睛亮得可疑。
"安静。"左航推了推眼镜，声音恢复了平时的严肃，"我们继续。"
他转身面对黑板，却感觉到背后几十道目光火辣辣地刺在他的背上。黑板上的公式突然变得难以理解，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声音的主人——邓佳鑫现在应该在英语组办公室，也许正对着麦克风说话，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电话线，就像他看电视时常常玩弄左航的头发那样...
"左老师？"一个胆大的男生举手，"您写错公式了。"
左航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在极限符号后面写了一个心形。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窃笑。
他的耳根瞬间发烫，迅速擦掉那个该死的符号，重新写上正确的数学表达式。"注意力集中。"他严厉地说，不知道是在告诫学生还是自己。
下课铃终于响起，左航几乎是落荒而逃。走廊上，他迎面碰上了正从广播室回来的邓佳鑫。
"左老师！"邓佳鑫眼睛一亮，小跑两步过来，"我刚在广播里没看到你们班名单，你们班英语课代表是谁来着？"
左航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学生 nearby，才压低声音道："你差点毁了我的课。"
"啊？"邓佳鑫一脸茫然，随后恍然大悟，"哦！我广播的时候你在上课？"他不但不愧疚，反而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学生们什么反应？"
"他们发现我听出是你的声音了。"左航无奈地说。
邓佳鑫眨眨眼，"然后呢？"
"然后我不小心在黑板上画了个心形。"左航面无表情地承认。
邓佳鑫爆发出一阵大笑，引得路过的几个学生频频回头。他赶紧捂住嘴，但笑意还是从眼睛里溢出来。"天啊，左老师，"他凑近左航耳边，热气拂过耳廓，"你太可爱了。"
左航轻咳一声，拉开距离，"注意场合，邓老师。"
"是，是。"邓佳鑫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但嘴角依然上扬，"对了，中午..."
"邓佳鑫！"英语组组长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公开课教案需要再讨论一下！"
"马上来！"邓佳鑫应道，朝左航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午饭时再说。"他匆匆离去，白衬衫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勾勒出纤细却结实的背部线条。
左航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在傻笑。他赶紧收敛表情，快步走向教师办公室。
午休时分，左航独自坐在教室里批改早上的随堂测验。数学组办公室太吵，他更喜欢这里的安静。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门被轻轻推开，邓佳鑫探头进来。"就知道你在这儿。"
左航抬头，"公开课讨论完了？"
"嗯，刚结束。"邓佳鑫溜进来，顺手关上门。他走到讲台边，靠在桌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左航，"猜猜李组长让我请谁来听我的公开课？"
左航放下红笔，"谁？"
"你呀。"邓佳鑫俯身，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她说'左航老师逻辑思维强，能给些建设性意见'。"
左航微微后仰，"这是公事。"
"当然~"邓佳鑫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迅速塞进左航的教案里，"纯粹公事。"他眨眨眼，"我去食堂了，记得看纸条。"
没等左航回应，邓佳鑫已经轻快地走出教室，临走时还故意用肩膀蹭了一下他的手臂。
左航等脚步声远去，才取出那张纸条。邓佳鑫的字迹圆润可爱，像他本人一样充满活力：
"今晚我做饭，别吃食堂。PS：糖醋排骨和清炒时蔬，你最喜欢的搭配。PPS：黑板上画心形的事我能笑一年。"
左航将纸条小心地夹进钱包里。他们之间这样的小纸条已经攒了厚厚一叠，从恋爱时期到现在，每一张他都保存着。
下午的课程平淡无奇。左航恢复了那个一丝不苟的数学老师形象，讲解、提问、批改，一切按部就班。只有他自己知道，胸口口袋里那张纸条像一块温暖的炭，烘烤着他的心脏。
最后一节课是给高二(7)班代课。左航很少教低年级，学生们看他的眼神带着敬畏和好奇。他专注于讲解二次函数，直到下课铃响起。
"作业是练习册第35页所有题目。"他一边整理教案一边说，"明天早上交。"
学生们陆续离开，只有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磨蹭到最后。她走到讲台前，递上一本作业，"左老师，这是上周您布置的拓展题。"
左航接过作业本，"谢谢，林..."
"林小雨。"女生小声说，推了推眼镜，"左老师，我有个问题。"
"数学问题？"
"呃...算是吧。"林小雨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就是...您和邓老师...是不是..."
左航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邓老师怎么了？"
"没什么！"林小雨慌忙摇头，从书包里掏出另一本作业，"这是我们班的英语作业，邓老师让我顺便带给您。"
左航皱眉，"邓老师让你带给我的？"这可不像是邓佳鑫会做的事——太明显了。
"不是不是！"林小雨急得脸都红了，"是我主动提出的！因为...因为..."她突然从作业本里抽出一张纸，塞到左航手里，"这个给您！别告诉邓老师是我画的！"说完，她转身就跑，差点撞上门口的同学。
左航展开那张纸，愣住了。
那是一幅Q版漫画。画面上，严肃的数学老师站在黑板前，头顶飘着一个大大的心形气泡，里面是笑容灿烂的英语老师。黑板上写着"lim(x→❤) f(x)=邓佳鑫"。
左航的第一反应是把画藏起来，但教室里已经没人了。他再次端详这幅画，不得不承认——画得很像，尤其是邓佳鑫那头总是翘起的呆毛，和他自己那副永远端正的眼镜。
最让他惊讶的是，学生们居然观察得这么仔细。他和邓佳鑫在学校里一直很小心，几乎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除了今天那个该死的心形。
左航将画折好，放进抽屉最里面。今晚他要给邓佳鑫一个惊喜——不是这幅画，而是他决定尝试做那道邓佳鑫念叨了很久的奶油蘑菇汤。虽然他对自己的厨艺没多大信心，但看到邓佳鑫惊喜的表情，一切都值得。
收拾完教案，左航锁上教室门。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夕阳将整个教学楼染成金色。他掏出手机，给邓佳鑫发了条消息：
"晚上想喝汤吗？"
几乎是立刻，回复就来了："你做的？[惊恐表情]"
左航轻笑，打字："不想要就算了。"
"要要要！！！[爱心][爱心][爱心]"
左航能想象邓佳鑫此刻的表情——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微微张开，像只受宠若惊的小动物。他收起手机，步伐不自觉地轻快起来。
经过英语组办公室时，他假装不经意地往里瞥了一眼。邓佳鑫正伏案工作，侧脸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边。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突然抬头，与门外的左航四目相对。
两人隔着玻璃相视一笑，又迅速恢复成"普通同事"的表情。但那一刻的甜蜜，足以支撑左航度过接下来独自回家的漫长路程。
直到晚上，当邓佳鑫尝了第一口奶油蘑菇汤，夸张地宣布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汤"时，左航才从抽屉里取出那张Q版画。
"今天有个学生给我的。"
邓佳鑫接过画，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天啊！这也太可爱了吧！"他指着黑板上的公式，"lim(x→❤) f(x)=邓佳鑫，这学生有才啊！"
左航无奈地摇头，"我们是不是太明显了？"
"明显又怎样？"邓佳鑫满不在乎地说，一边把画贴在冰箱上，"反正我们又没做什么违反师德的事。"他转身抱住左航的腰，"不过左老师，你在黑板上画心形确实有点..."
左航用一个吻堵住了他的调侃。奶油蘑菇汤的味道在两人唇齿间蔓延，甜蜜而温暖，就像他们共同生活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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