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们可以在以后无数个夏天，无数个夏天的风里，可以再见
“哈喽，我们打牌少个人要一起吗”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听到这句话，每次听到都会想起那段时光
“白嶙峋！打牌吗？我们这少个人！”“好，等一会”
“白嶙峋，英语作业是啥？”“B的Let's talk”
“白嶙峋，你数学作业写完没”“我压根不知道！”“那完蛋了”
白嶙峋，这个在我年少轻狂时不知喊了多少次的名字。
数学课总是下午第一节，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晒得人昏昏欲睡。宋老师背对着同学们在黑板上写公式，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白嶙峋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江逾白，江逾白转头看他，白嶙峋冲江逾白挤眉弄眼，悄悄从笔记本上撕下一角。
江逾白立刻会意，假装低头记笔记，实则盯着白嶙峋飞快写字的右手。白嶙峋的字迹潦草得像被风吹过的稻草，他把纸条折成小方块，趁宋老师写字的间隙，"嗖"地弹江逾白桌上。
江逾白用手肘压住纸条，慢慢展开：
「老宋今天的发型像不像被雷劈过的鸡窝？我赌五毛他昨晚又熬夜批卷子了，领子都翻着。PS：放学去不去网吧？」
江逾白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宋老师的西装领子确实一边翻着，后脑勺那撮翘起来的头发随着他写字的动作一抖一抖。江逾白摸出铅笔，在纸条背面回复：
「像极了！不过网吧就算了，我妈最近查得严。对了，你生物作业写完了吗？借我'参考'一下。」
江逾白把纸条折成更小的三角形，确认宋老师还在专注地板书，迅速往后一抛。纸条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白嶙峋的铅笔盒旁边。
白嶙峋冲江逾白比了个OK的手势，低头写回复。江逾白假装认真听课，实际上余光一直瞟着白嶙峋那边的动静。教室里只有宋老师单调的讲课声和同学们偶尔翻书的声音，头顶的电风扇吱呀呀地转着，吹得讲台上的试卷微微颤动。
第二次的纸条来得很快：
「生物作业在书包里，下课给你。周末要不要去看电影？新上的《星际穿越》据说特别棒。PS：老宋刚才放了个屁，我赌他中午吃了韭菜盒子。」
这次江逾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前排几个同学回头看江逾白，江逾白赶紧低头假装咳嗽。白嶙峋肩膀一抖一抖的，显然也在憋笑。江逾白正要回复，忽然听见粉笔"啪"地一声断在黑板上。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宋老师缓缓转过身，眼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江逾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忙脚乱地把纸条塞进课本里。
"江逾白。"李老师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江逾白心上，"把你手里的东西交上来。"
全班同学的视线齐刷刷投向江逾白，江逾白感觉脸颊烧得发烫。白嶙峋在座位上缩了缩脖子，假装专心致志地看课本。
"什么东西？我没..."江逾白还想挣扎一下。
"别让我说第二遍。"宋老师走下讲台，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他停在江逾白桌前，伸出手，掌心向上。
江逾白慢吞吞地从课本里抽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放到他手上。宋老师看都没看就转向白嶙峋："白嶙峋，站起来。"
白嶙峋像弹簧一样弹起来，站得笔直，但眼神飘忽不定。
"你们俩，跟我到教室外面去。"宋老师的声音冷得像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教室门被推开了。隔壁班的王老师探头进来："宋老师，教务处有急事找您，关于您女儿医药费报销的事。"
宋老师愣了一下，表情明显软化了。他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又看了看江逾白和白嶙峋，忽然叹了口气："先回座位吧，下课再说。"
江逾白和白嶙峋如蒙大赦，赶紧坐下。宋老师匆匆走出教室，纸条还捏在他手里。江逾白长舒一口气，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了。
"完了完了..."白嶙峋小声哀嚎，"这次死定了。"
下课铃响时，宋老师还没回来。江逾白和白嶙峋正犹豫要不要溜走，教室门开了，宋老师走进来，看上去疲惫不堪，但眼神已经没那么严厉了。
"白嶙峋，江逾白，跟我到办公室。"
走廊上，白嶙峋偷偷捅江逾白："你说他会叫家长吗？"
"闭嘴吧，还不都怪你写什么韭菜盒子..."江逾白咬牙切齿。
出乎意料的是，宋老师没有直接批评他们。他坐在办公椅上，慢慢展开那张纸条，看了好一会儿。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江逾白这才注意到他眼角的皱纹比平时更深了。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他忽然问。
"因为...我们上课传纸条？"江逾白试探着回答。
"因为你们不尊重课堂。"宋老师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我知道我的课很枯燥，但至少，你们应该尊重我的付出。"
江逾白和白嶙峋低着头不敢说话。
"不过..."宋老师话锋一转，"我看了你们的纸条内容。"
江逾白的心一沉，这下完了，那些调侃他发型和放屁的话...
"江逾白，你真的每天放学都去医院折千纸鹤？"宋老师突然问道。
江逾白猛地抬头，愣住了。白嶙峋也一脸茫然地看着江逾白。
宋老师把纸条递过来："你自己看。"
江逾白这才发现，纸条背面还有他之前随手写的一行小字，被折在里面没注意到：「对了，别忘了今天放学先去儿童医院，我们答应给小雪折完那一百只千纸鹤的。她化疗很难受，看到千纸鹤会开心点。」
小雪是宋老师七岁的女儿，上个月确诊白血病，全班都知道这件事。
"我...我们..."江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白嶙峋突然挺直腰板："老师，是我们不对，上课不该传纸条。但江逾白真的每天都去医院陪小雪，他还动员了好多同学一起折千纸鹤。"
宋老师的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下去。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把纸条还给他们："这次就算了。纸条我没收，内容我不会告诉你们班主任。但是——"他严肃地看着我们，"下不为例。"
他们连连点头。
"还有..."宋老师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谢谢你们对小雪的关心。"
走出办公室，江逾白和白嶙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墙上。
"吓死我了..."白嶙峋抹了抹额头的汗，"不过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在折千纸鹤的事？"
"你也没问啊。"江逾白耸耸肩，"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医院？小雪说想看《星际穿越》，我们可以给她讲剧情。"
白嶙峋咧嘴笑了："行啊，不过得先帮我把生物作业写完。"
"想得美！"
阳光依旧明媚，照在走廊上两个打闹的少年身上。那张惹祸的纸条，后来被宋老师夹在了教案本里，他说那是他教师生涯中收到的最特别的"小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