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大会赛场的热浪裹挟着声浪扑面而来。青学与玉林中学的比赛在3号球场打响,空气里蒸腾着塑胶地特有的焦味和少年们蓬勃的汗意。龙马站在双打二的发球区,墨绿色发丝被运动发带整齐箍住,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琥珀色的猫眼在烈日下淬着寒芒,锐利如初醒的猎豹,再无半分病态的倦怠。健康的力量在血管里奔涌,将之前被“七人脚步声”撕扯的心神重新浇筑成钢铁——不动峰在前,他需要胜利,更需要用球场的掌控感夺回被搅乱的节奏!
“越前!让他们见识见识青学黄金双打的厉害喵!”菊丸英二在网前兴奋地蹦跳,红白相间的发带随着动作飞扬,像只精力过剩的大猫。他口中的“黄金双打”,显然自动把临时搭档的龙马划入了自己和桃城的组合范畴。
龙马压了压帽檐,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黄金双打?Mada mada dane。他需要的不是称号,是绝对的碾压。
比赛开始。玉林的双打组合实力平平,在菊丸眼花缭乱的网前截击和龙马精准到冷酷的底线控场下,很快溃不成军。菊丸如同跳动的火焰,在网前织起密不透风的防线,每一次灵猫般的扑救和出其不意的短球都引来场边阵阵惊呼。而龙马则稳居后方,每一个回球都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落点刁钻,力量控制得恰到好处,将对手牢牢钉死在底线,疲于奔命。
“Game,青学,3-0!”
又一局拿下。菊丸兴奋地高举双臂,一个漂亮的空翻落地,红发飞扬,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转身,如同以往无数次和搭档大石庆祝那样,带着毫无保留的喜悦和亲昵,张开双臂就朝着离他最近的龙马扑了过去!目标是——一个结结实实的胜利拥抱!
“太棒了越前!干得漂亮喵——!”
龙马在菊丸扑来的瞬间,瞳孔骤缩!身体的本能先于思考启动!前世职业赛场的疏离感、重生后对过度亲密接触的抵触、以及这段时间被各种“意外”拥抱留下的心理阴影瞬间爆发!他脚下如同装了弹簧,猛地一个迅捷的侧滑步!动作干净利落,如同在球场上规避一记追身球!
菊丸热情洋溢的怀抱,扑了个空!他踉跄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猫眼里满是错愕:“喵?”
就在菊丸扑空、身体前倾的刹那——
一条干净的白毛巾,如同精准拦截的网,轻柔却不容置疑地隔在了菊丸和龙马之间。
“菊丸,小心点。”不二周助温和带笑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场边,修长的手指捏着毛巾一角,动作自然得如同递水。冰蓝色的眼眸弯成愉悦的月牙,看着扑空的菊丸,语气带着前辈的关切:“刚打完球一身汗,别撞到越前君了。” 他的目光看似落在菊丸身上,眼角的余光却精准地扫过龙马瞬间紧绷又放松的后背,以及帽檐下那抹一闪而过的、不易察觉的松懈。
那清冽的薄荷气息随着毛巾的晃动飘散过来,龙马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虽然不二学长的“庇护”同样带着强烈的存在感,但比起菊丸前辈那过于热情直接的拥抱,这种隔着一层毛巾的“解围”,无疑在可接受范围内。他默默接过不二顺势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擦额角的汗,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不二的笑容加深,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他冰蓝色的眼眸带着一丝玩味,瞥了一眼旁边还有些懵的菊丸,又极其自然地转向龙马,“越前君刚才的底线控制非常精彩呢,尤其是第七局那个压线球。”
场边,教练席。
手冢国光抱着手臂,如同沉默的冰山。金边眼镜反射着刺目的阳光,遮住了镜片后的眸光。他紧抿的薄唇线条,比平日更加冷硬几分。当菊丸扑向龙马的瞬间,他搭在左臂上的右手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而当不二那恰到好处的毛巾“拦截”出现,龙马明显放松地接过毛巾时,手冢紧抿的唇线似乎……又向下压了半分?周身散发的寒气,让坐在旁边记录数据的大石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数据更新……”乾贞治的镜片疯狂反光,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菊丸英二肢体接触尝试:失败。不二周助介入方式:物理隔断(毛巾)+语言引导(关心)+技术点评(转移注意力)。目标接受度:高。手冢国光反应:手指屈肌群收缩力度+35%,体表温度下降0.5℃(红外测温仪初步读数)……疑似‘情绪波动’数据采集成功!”
比赛继续。在龙马和不二(场外指导版)的双重“压制”下,菊丸虽然依旧活泼,但庆祝动作收敛了许多,最多是和龙马击掌。玉林的抵抗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Match point!”裁判高喊。
菊丸一个精妙的网前截击!网球如同灵巧的飞燕,轻盈地越过对手头顶,在无人区落地!
“Game,Set and Match!青春学园胜,比分6-0!”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菊丸再次兴奋地跳了起来,习惯性地又想朝龙马扑去,但动作到一半硬生生刹住,变成了一个夸张的挥手:“赢了喵!越前!”
龙马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他走向场边长椅,准备收拾球包。
“辛苦了,越前君。”不二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他极其自然地拿起一瓶拧开盖子的Ponta,递到龙马面前。动作流畅,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冰蓝色的眼眸带着温和的笑意,清晰地倒映着龙马汗湿的脸颊。“补充点水分。”
龙马看着那瓶熟悉的冰蓝色饮料,犹豫了一下。喉咙确实有些干渴。他伸手去接:“谢……”
“越前龙马!”
一个低沉冰冷、如同寒冰炸裂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截断了龙马的话!
手冢国光不知何时已从教练席走到了场边,站在了不二身侧。他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了不二温和的笑容,直直刺向龙马!那目光里,没有赞许,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
“刚才第六局,你的回球线路。”手冢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在宣读判决,“对手站位明显偏右,空档在左。你却选择了重复攻击其正手位,导致对方勉强救回,延长了回合数。” 他微微停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为何不选择更高效的直线攻击其左侧空档?你的判断力,被场外的‘干扰’影响了吗?”
“干扰”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不二手中那瓶Ponta,以及龙马下意识伸出的、准备接饮料的手。
空气瞬间凝固!
龙马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琥珀色的猫眼因为惊愕和一丝被当众训斥的羞恼而微微睁大!他刚才那球,确实有更优解。但手冢部长……在胜利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如此冰冷的语气点出这个细微的“失误”?而且特意强调了“干扰”?!
不二递出Ponta的动作也顿住了。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但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抹惯常的笑意似乎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淡的、如同水下沉冰般的锐利。他缓缓收回饮料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瓶身。
“手冢,”不二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比赛已经结束了。越前君的表现非常出色,一个球的线路选择……”
“网球场上,没有‘已经结束’。”手冢的声音斩钉截铁,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墙,将不二的“开脱”直接挡回!他重新看向龙马,语气更加沉肃:“任何微小的懈怠和判断失误,都可能成为未来失败的种子。越前,回答我。”
龙马紧紧抿着唇,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翻涌的情绪。手冢的训斥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胜利的微热。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喉咙干涩得发痛,不是因为缺水,而是因为那股被当众质疑、甚至隐隐被归咎于“不二学长干扰”的憋屈!
“我……”他刚想开口辩解。
“因为,”一个清冽悦耳、带着磁性关西腔的慵懒声音,如同润滑剂般插入了这冰冷的对峙,“我们的小学弟……大概还在回味‘胜利的滋味’,没来得及思考最优解呢?对吧,越前君?”
忍足侑士不知何时已倚在了不远处的场边广告牌上,推了推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狭长眼眸闪烁着看戏的狡黠光芒。他的目光在脸色冰冷的手冢、笑容微凝的不二、以及攥紧拳头隐忍的龙马之间来回逡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还是说……”忍足的声音拖长,带着暧昧的试探,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龙马紧捂的队服口袋(那里是幸村的香囊),“……是那份‘安神的礼物’,效力太强,让人……反应迟钝了?”
“忍足侑士!”手冢冰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忍足轻佻的话语,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最后引线!
龙马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猫眼里燃烧着被彻底点燃的怒火!他不再看手冢,不再看不二,不再看忍足!他一把抓起自己的网球包,转身就走!脚步又快又急,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爆发力!
“越前君!”不二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小不点!”场外一直关注着的龙雅也喊出声。
龙马充耳不闻。他只想立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离开手冢冰冷的审判!离开不二温柔的“庇护”!离开忍足戏谑的撩拨!
就在他即将冲出球场围栏的瞬间——
“哼。”
一声极致华丽、带着浓浓不悦和绝对占有欲的冷哼,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地自身后看台高处传来!
龙马脚步猛地一顿!后背瞬间绷紧!
迹部景吾!他不知何时已坐在了视野最佳的VIP观赛席上,银灰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耀着帝王般的光泽。他指尖捻着一朵娇艳的红玫瑰,紫灰色的眼眸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带着冰冷的不悦和一丝被忽视的愠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即将逃离的背影!
“本大爷的‘小猫’……”迹部的声音华丽而危险,清晰地穿透了喧嚣,“……谁允许你,擅自退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