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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夜里胭脂冷,眼前人不是心上人

三生三世:情缘劫_d027_d112

眼前人不是心上人

心上人是梦中人

一梦风月多情,缱绻自斩尽。

醉生虚度几多,是那年半樽薄茶执杯独酌的我。

以及 剑指看客心的你。

转侧回眸罢顾,道貌岸然忽。

玉钩泠泠且听,是那年帘影池中破水而出的你。

以及 看客心的我自己。

彼时

我在红尘里,愿得一人心。

怕来者不是你。

魇醒

愿得一人心, 我竟是在梦里。

记·南雪尘

【宿命】

玄真寺的一处禅院,一名须发皆白年过古稀的僧人盘膝坐在蒲团上,手中一串佛珠,正反复的捻着。

南雪尘坐在他对面,银纹锦袍着身,一双总是诡媚的眸子此刻浮波黯沉,浑身的气质陡然一变。

“在下今日前来所问一事,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僧人转动佛珠的手指不停,“百态之世原是苦海,看破红尘方为上岸,世子可还记得贫僧当初的谏言?”

南雪尘默了半晌,淡淡道,“记得。”

“世子因梦境困扰半生,解铃还须系铃人,万法缘生,皆系缘分,世子无须执迷于此,凡事都有定数。”

“为何无须?命由己造,我可不信梦境惑业,虚幻之事不过满眼空花,又何来半生因果循环?”

南雪尘望着他的目光忽幻明灭,僧人笑了笑,“人皆有欲,有欲故有求,求不得便生诸多因果,世子如今当局者迷,放下红尘之事浑忘一世相思,心结断悟,当得宿命。”

宿命?南雪尘微敛了敛眸,“那大师不妨直言,我的宿命又是什么?仅凭一个梦,又何来因果业障一说?”

话语顿了顿,又才道,“况且,梦里那个人,我也从未见过。”

僧人闻言指腹反复摩擦着一颗佛珠,随即喟叹一声,“都是缘,也是孽,中燕之星,命格为煞,却也命中将有一劫,世子的运势与那位有缘人相辅相成,你的宿命便是成为她的渡数,渡她逢凶化吉。”

“大师可否告知,此人是谁?”

僧人摇了摇头,竖手应道,“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

南雪尘眉头紧锁,似在思索,半晌点头颔首,“多谢大师指点。”

心知问不出什么,他也没再多待,与僧人道别后便要离开禅院,刚走至门边,僧人状似有意无意的提醒着。

“大道三千,佛魔一念,一人为魔,一人为覆,那二人星运涅槃,世子半生自甘困囚,还望莫过执迷不悟,否极终身万苦。”

南雪尘并未停留,衣角扫过门扉,僧人话落。

“她的命格,是叶后。”

待到南雪尘走远,僧人目光停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微微笑了,又继续着转动佛珠。

“还有一位客。”

群山连亘,白云弥漫,玄真寺矗立在苍山之中,直冲云霄,山下翠竹成荫。

置身青山碧竹的男子行走间诗意盎然气韵曼生,那人神情宁静,似隔绝在七分俗尘。

而尽头长阶处的锦衣男子迎面走来,再见到不远处的人时,沉凝的目光转瞬慵滟。

两人于这蜿蜒山径狭路相逢,谁也没有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从容自若的两人皆都将步履放慢,闲庭信步,犹在逛世外桃源,在距离几步之远时都默契的停下。

另一人靠着竹杆斜斜半倚,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漫不经心的敲打在掌心。

随即勾唇一笑,瑰姿艳逸,“嗬,没想到在此能遇到少君大人,在下有礼了。”

话虽说得有礼,可那轻懒的姿态显然看对方极不顺眼。

青衫男子也丝毫不见怪,露出惯有的谦逊笑意,“玄真寺空智大师佛法精深安知天命,在下久闻其名故而特来拜访。”

说话间打量了南雪尘一眼,“本以为秦王世子是不信佛神之人,倒没想到也会有此兴致来这玄真寺。”

“你倒是提醒了我,佛神之说一向荒诞无稽,什么观人过去知人未来,在本世子看来不过神棍惑世,北朝祭司局祸国殃民,我南朝玄真寺倒也快赶上人家谬悖如斯。”

他语气轻漫,看李言希的眼神也分外讥诮。

李言希天生涵养良好,面对莫名而来的敌意也很云淡风轻,“世子能有此番言论我等俗人实在望尘莫及,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拜别。”

半倚在竹上的人低声一笑,笑声阴凉,在李言希抬步瞬间。

“据说七年前碧海云山一族一夜被屠,幕后之人至今逍遥法外,少君大人与云山关系匪浅,想来定是十分悲惋,在下不才,消息总是来得最慢,叶氏的命定皇后星落云山,命格为煞位呈中燕,却在那场屠杀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实在是怪哉,怪哉。”

南雪尘淡淡兴味的玩着折扇,姿态风流懒散,语气平常,斜挑的眼角暗隐森诡之光。

一阵凉风掠来,竹枝发出“飒飒”声响,簌簌而落的竹叶似承载了突如其来的暗流涌动坠在两人身周,骤停,却不落地,真气较劲。

李言希静默站立,衣襟淡飞,许久,他浅笑侧眸,身周气流一转,半空中坠停的落叶如万箭齐发对准南雪尘。

“哦?我竟不知世子有如此闲心关心叶氏和云山的事,据我所知,七年前秦王府也发生过一件大事秦王妃一代女杰遭人暗算死于非命,凶手现如今也还好端端的活着,世子每当午夜梦回时可还记得至亲之人死不瞑目的场景?”霎时,竹林中落叶风涌云起,南雪尘蓦然抬眸,深冷暗茫在眼底汹涌蛰伏,视线所经之处戾气重重,破空而出的尖锐直射向那温和细语却言辞直击痛处的李言希。

温文男子笑得更是谦谦有礼,一双眸子清澈如水,然散发的真气诡异又精深,没有任何招式的内力对敌,绝顶高手博弈,比的是无上真力,更是不为万物所控的心境。

而显然,南雪尘无法释怀的心魔被攥在李言希手里,出其不意一击便是一招诛心。

两人目光相对,谁也不让谁,空气中隐约有断裂声响起,掩在翻飞涌动的落叶之下,轻微到细听才有所察觉。

此刻,李言希心平气和,一袭青衫粼粼,浅笑淡静的模样看不出一丝诡谲敌意。

他又道,“至亲之死却是至亲一手造成,连报仇雪恨都要进退两难,想必世子这些年过得也不是很如意,既如此,那些琐碎之事还是不要太操心,别一个不慎栽了进去想全身而退都不行。”

南雪尘听到此本来冷怒的面色忽然一点点的收敛,突兀的又恢复成漫然,唇角牵动,笑了起来,和前两次不同,这次的笑藏刀带毒。

他指尖挑了挑折扇,若无其事般,弹指间便是一股微赤气劲铺开,紧接着冰丝簇血字字寒意迫人。

“你说得对,琐碎之事不过一摊浑水,少君大人在云山避了三年,淌进了这浑水之中不知能不能出得来,那个叫云焰的与少君你也算有一段情缘,如今是生是死无从得知,啧,可不遗憾?”

骤停于半空的如箭竹叶一刹碎成灰齑,那微赤直逼李言希,势如破竹之势,在距离青衫男子一尺之时,瞬间被那人周身罡气吞噬。

南雪尘眸子微眯,兴味道,“少君果然神功盖世,李家独门的六虚圣经今日有幸一见还真是荣幸之至。”

四周渐渐平静,清幽的竹林笼上了一层细薄的灰气,李言希微冷的神情因朦胧而虚匿。

他不知道南雪尘究竟查到了什么,但从方才他那番话来看有意无意试探的都是云山,或者是云焰,又或者是叶后命格。

当年云山之事如此隐密,他居然也能查到他和云焰的过往种种,并由此推断预言一说,虽然漏了云山被屠的始作俑者,但能在他和萧迟两个当事人之外将脉络摸索的如此细密,看来他以前真是低估了他。

话里话外都在试探,由此可见他并不知道景忧就是云焰,然他突然提起云焰也着实古怪。

李言希缓缓抬眼向山顶看了一眼,只是一瞬并没延展,“秦王府百年基业权宠盛隆,于朝堂之上各相争权也好暗搅风云也罢,有的事不该世子搅进来的就不要多管闲事,如此,南家倒还能繁荣一世,相信世子是个聪明人,朝堂之争你虽一直并未表态,但秦王府可是与世子紧密牵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可别白白葬送南氏赫赫王府一门”

话落,李言希没再停留与他擦肩而过,南雪尘好以整暇的笑着,满不在乎,也在下一刻抬步向前走,折扇敲在手心中,悠哉哉道。

“好说。”

风声静歇,竹林中静谧雅致,依旧是入目的好风景,风景中两道如诗画的身影背道而驰。

青衫男子玲珑玉致,日光氤氲其间光海如练,随着他前行的步伐,竹枝摇摇欲响。

一袭锦纹长袍的男子步履不急不慢,唇边依旧挂着蛊惑人心的媚笑,然那笑皮相其外,却愈生毛骨悚然。

倏然,方才还幽静的竹林蓦地一阵闷声炸开,由两人驻足停留斗法的一处林园波及开来,阵阵断裂声不绝于耳,随即轰然断塌,惊起飞鸟之声,苍竹晃动锤砸在地,一片残枝狼藉。

而那漫步前行的两人谁都没有回过头,也浑身不沾半丝残垢。

幽夜,月半成弦,雕梁画栋的楼宇屋檐间黑影一闪,身形快如闪电,几个纵身便已消失层层楼阑间。

皇城朝陵暗魅鬼影夜行,那人立于飞檐之巅,一袭玄色披风,整个人如融入在夜色中,身姿凝定,她视线定定的落在一处房苑里。

良久,袖底下的手一动,她看着手中的密纂,垂下的目光翻覆一瞬波澜,慢慢归于沉敛。

云袖挥动,闪着金属光炼的暗器随着那封密纂在夜里划开一道森凉的风声,破空而去。

房苑里的主人忽闻风声,正提笔的他猛然一顿,掌中真气窜出,被震开的门框上赫然一枚携带信物的金属刀镖。

屋外,月色辉映,只余风声,没有人影。

萧迟起身走至门边,望了望飞檐楼阑,漫天星光粼粼烟笼寒沙,再无其他。

他目光垂下,身影投射在门框,影子孤凉,昏黄的灯花漫越,他再次看了一眼,细碎的零星盛落在眼底,唇边一抹不像是笑的清寂。

他伸手取过门框上的暗器,展开密信,一直到看完都是不变的神情。倒是那枚金属镖被他指腹一遍遍摩擦过,转而收紧在掌心。

夜里,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阿景……”

沉黑的夜巷,风呼啸而过,四面屋舍毫无灯火,一身玄黑披风的女子行走在无人的小径,斑驳陆影映射黑风帽下那一抹如玉的白里。

女子面容姝娴淡隽,与浑身冷冽气息矛盾相融,明明看上去是娇弱闺秀,行走间寒气十足。

忽的一阵轻微狞笑,尖利刺耳,女子面色无常,衣袖下的手已经暗运内力。

头顶有衣袂声掠过,她脚步不停,眼睛却眯了眯。

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乌云若隐若现,云层罩住月色那一瞬间,一股凉意穿透身体,腥锈杀气从四面袭来。

几乎是同时,从身侧飞掷出的寒刃弯钩如恶鬼燎牙扑向她,她披风一卷,身形躲开,那道狰狞尖利的笑声又盘旋而来。

景忧看了看披风被抓破的裂口,嘴角微勾,越处境危险她笑得越温软。

“武林中声名赫赫的四大星罗竟如今也搅进这京城里来了,阁下暗夜伏杀不知又是为那位王侯贵公效命呢?”尖笑声愈加张扬,四面墙壁鬼舞摇曳,有人影掠起,随即四道暗影围困在她前后左右。

绵长气息沉稳,可见四人内功高深,他们身着夜行衣,戴斗笠,配寒兵利器。

显然是要置她于死地,景忧心中狐疑,她与武林中人并无恩怨,这四人定是奉命而来,幕后之人动用江湖势力看来是不想让人猜出他的身份。

景忧笑了笑,“我的这条小命竟能请得诸位出手,还真是抬举。”

“神卫司的暗主大人我等可不敢小觑,小姑娘,怪只怪你活着坏了别人的事。”黑衣人手中闪着寒光的冷刃笼烈密集的杀气。

他们也不再多费唇舌,直接刀剑相向速战速决,四人齐齐上阵,景忧侧身避开,一柄长剑从她脸颊掠过,挑断一缕鬓发。

身影跃然飞起,四人紧随而至,以一敌四难免落入下风,再加上对方个个武功高强,若是单打独斗倒还有些胜算。

景忧一手凝聚真气,浑圆的光墙罩在身周,那四人皆变幻掌法向她攻来,气息相互冲击,掌法却被那道光墙反噬,四人心中一惊倏然撤手。

遥遥落下的身影着地,景忧面色凝然,披风猎猎而响,玄色和月牙白相衬,翻卷出奇异的妖冷。

那四人眼见女子温雅外表下武功狠辣,方才那一招诡异无比,竟生生的将他们的功力反噬回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果然是主人口中的心腹大患。

四人互相一个眼神,皆执起兵器冲锋而去,刀剑雷霆,其中一人尖锐笑声又“嘻嘻嘻”的响起,刀子刮过金器之声,弯勾冷刃迫在眼前。景忧身形直退数丈之远,只见衣袂飘翻,云袖中飞出一缎白绫。

而黑暗中一处墙头,鬼魅浮动,一柄血红短弩,箭尖对准景忧的心口。

空气里顿时响起一道嗡鸣声,弩箭倏的射出,景忧反应警觉,刚要闪身避开,却被四人招式牵绊,来不及躲闪,只得身形后仰,弩箭“哧”的一声穿透肩胛。

就这受伤刹那,那四人看准时机掌力齐来,景忧闷哼一声,迎上招式去挡,却终是不及,身子被那掌力震飞了出去。

她看着闪淡的天际,若隐若现的月里,仿佛飘起了雪气,细碎而冰棱,层层叠叠,如那夜纷飞霜雪油纸伞下,邂逅了生命里最初的他。

此刻,她慢慢笑了一下。

在生死里忆起一个叫做萧迟的男子,耳边瑟瑟低吟。

我也曾,喜欢过一个人。

喜欢过一个人,终究,也只是我一人。

从肩胛蔓延的疼痛,直窜入五脏六腑,有凛冽刀声袭来,自知今晚难逃一死,她缓缓阖上眼帘,跳跃的透亮无声无息的化开,随即湮没于沉黯。

就在刀剑刺向她时,夜里华艳锦袍迎风如电,天地间光茫稀疏一变,那人,于星色掩映中瞬闪飘来。

他一手揽住景忧的腰,出手的掌力真气博大,持刃迎来的四人皆被那真气震伤。

那人揽着她飞出了楼宇之外,景忧身受重伤,无力的睁了睁眼,模糊的光华在眼前闪现,隐约看见那人眉心间胭脂红点一绽。她唇动了动,细声唤,“南雪尘……”

本以为那人不会应,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他垂下眸,可能是她的幻觉,竟在他眼里看到了紧张慌恐,那般与平常截然不同。

“你伤势很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家。”

听他语气里的惶惶之音,想必他定是从哪处得知了她遇刺的险境,所以才在最危急时刻赶来救下她。

景忧靠在他肩上,想着从相识至今敌我分明的处境,除了勾心斗角假仁虚情再无任何别的情义。

于她而言终归是要与他势不两立,她也从未对他心存过一丝善意,但愿他也别手下留情。

眼底突然泛上潮湿的水汽,她再次抬眸望定他,于这无边风声里轻扯出幽明的笑意。

眼前人是她的敌人,却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正如那年,也有那么一个人施了这样的恩,从此藏在她心底,成了心上人。

正如此刻,她默默阖上眼眸,任痛楚钻入心脉,原来自己并没那么幸运,躲过了伏杀一击,弩箭上的毒想来还是会再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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