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你的名字

"我像个蹩脚的侦探，在别人口中拼凑你的模样。"

芝曦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个心怀不轨的小偷，在别人的只言片语里悄悄收集关于一个人的信息。

"甫意学长？他好像很少参加社团活动吧？"

"听说他家住城西那片别墅区？"

"上次月考又是年级第一，真可怕。"

这些零碎的对话，像一片片拼图，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心里。

午休时间的食堂总是吵吵闹闹的。芝曦端着餐盘，慢悠悠地走在人群里，耳朵却竖得老高。

"甫意是不是要毕业了？"

"对啊，听说是连越三级，直接到高中去了。"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塑料餐盘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他要走了啊。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让她胸口闷闷的。她加快脚步，走到林小桐对面坐下，假装随意地问："你上次说甫意学长保送市一中，是真的吗？"

林小桐正往嘴里塞红烧肉，闻言眼睛一亮："怎么？终于承认你对他有意思了？" "谁、谁有意思了！"芝曦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就是随便问问！"

林小桐笑得意味深长，凑近压低声音："我表哥和他同班，听说他不仅成绩好，打篮球也很厉害。" 芝曦低头扒饭，假装不在意，却把每一个字都牢牢记住了。

——

放学后的图书馆，芝曦借了一堆根本不会看的书:《演讲与口才》《优秀演讲稿精选》……

图书管理员推了推眼镜，狐疑地看她："你对演讲突然感兴趣？" "嗯……学校作业。"她含糊地回答，心跳加速，生怕被看穿心思。

在借阅记录里，她偷偷翻到了甫意的名字。他借过的书整齐地列在屏幕上，大多是哲学类和文学类，偶尔夹杂几本科学杂志。芝曦默默记下书名，第二天就来借走了其中一本——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书很厚，哲学词汇晦涩难懂，她看得头晕眼花，却在某一页发现了一道浅浅的铅笔痕。那是一句被轻轻划过的句子：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仿佛能透过纸张，触碰到他翻书时的手指。

——

周五的篮球场总是挤满了人。芝曦从来不看篮球，但这周她"恰好"路过了三次。

甫意穿着黑色运动服，运球的动作干净利落。他很少说话，只是在进球时和队友击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芝曦站在最外围的树荫下，手里拿着冰矿泉水，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前。 "喂，你该不会是来看甫意的吧？"同班的刘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旁边，语气带着揶揄。

芝曦的手一抖，水瓶差点掉在地上："我、我只是路过！" 刘悦挑眉："哦～那你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吗？"

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了。芝曦的喉咙发紧，声音干涩："……谁？" "不知道，听说是以前演讲社的。"刘悦悦耸耸肩，"不过反正快毕业了，也没戏了吧。" 芝曦站在原地，看着场上奔跑的身影，突然觉得眼睛发酸。

——原来他早就喜欢别人了啊。

那天晚上，芝曦趴在书桌前，翻开了日记本。

“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1. 他喜欢喝柠檬水，不加糖。

2. 他每天放学后会去图书馆自习一小时。

3.他被保送到市一中了。

4. 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写到最后一条时，笔尖停顿了一下，芝曦闭了闭眼，合上日记本，关掉台灯，在黑暗中蜷缩在床上。

窗外月光很亮，像他站在舞台上的那束追光。那么近，又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