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晚凝指尖微颤，终究没回应顾行云那句带着十年期盼的问句。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像一片羽毛轻轻落下，却在他心上划出细密的疼。
顾行云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忽然想起童年时她闹别扭跑开的模样——总是倔强地不回头，却偷偷在拐角处等他追上去。
可这次，他没动。
他懂她的犹豫，就像懂自己藏了十年的别扭。
第二天清晨，顾氏大厦的旋转门准时转动。
姒晚凝穿着熨帖的职业套装，端着两杯温度刚好的黑咖啡走进办公室，仿佛昨夜那场剖白只是一场梦。
“顾总，上午十点的并购会议资料已整理完毕，林特助说对方代表提前到了。”她语气平静得像在汇报天气，甚至没看他桌角那只重新摆好的丝绒盒子。
顾行云接过咖啡，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腹，喉结滚动却只吐出一个字：“嗯。”
两人之间恢复了往日的职场节奏，他签发文件时她递上钢笔，他开会时她记录要点，连偶尔的目光交汇都精准地错开。
林舟看着这对明明气氛不对却硬撑着专业的上司，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变故发生在三天后。姒晚凝母亲的主治医生突然打来电话，说进口靶向药断货，建议立刻转院。
她攥着手机跑出会议室，在楼梯间给顾行云发消息请假，却只收到自动回复：“正在进行跨国视频会议，急事请联系林舟。”
等她辗转联系上林舟，办妥请假手续赶到医院时，母亲已经疼得蜷缩在病床上。
护士长惋惜地说：“刚才顾氏集团派人送来了三个月的药，但您母亲疼得厉害，已经转到VIP病房了。”
姒晚凝愣在原地，看着病房门口堆放的药箱，突然想起昨天顾行云问她“令堂最近身体如何”时，她因赌气只冷淡回了句“劳烦顾总关心，尚可”。
傍晚她回公司收拾东西，正撞见顾行云从电梯里出来，身边跟着笑盈盈的合作方千金苏曼妮。
苏曼妮手里晃着两张慈善晚宴的门票：“顾总，听说您喜欢收藏古董腕表，明晚拍卖会上有块百达翡丽，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顾行云下意识看向姒晚凝的方向，见她正低头收拾抽屉，便随口应道：“可以，让林舟安排。”
这句话像根细针，精准地扎破了姒晚凝强撑的平静。
她想起母亲疼得冒汗时，自己打不通他电话的无助；想起他轻易答应别人邀约，却在她最需要时只留自动回复。
“顾总，”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将辞职信放在他面前，“我母亲需要人照顾，这份工作……我辞了。”
顾行云看着辞职信上“姒晚凝”三个字，又看看她泛红的眼眶，终于意识到哪里错了。
他以为让人送药就是关心，以为维持职场距离就能给她空间，却忘了她此刻最需要的不是商业上的雷厉风行，而是一句能让她依靠的“有我在”。
苏曼妮的邀约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让她伤心的，是他用成年人的逻辑，误解了她藏在坚强下的脆弱。
“姒晚凝……”他伸手想挽留，却见她已经转身，背影比上次更决绝。
走廊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难以弥合的裂痕，横亘在两人之间。
他这才明白，十年的时光不仅让他们成长，也让彼此学会了用盔甲掩饰需求——而他亲手用所谓的“体谅”，推开了那个本该被他捧在手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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