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镜湖泛起粼粼波光，钟丽丽一袭素白纱裙立在湖畔，三千青丝随风轻扬，眉间那抹朱砂红痣似要滴出血来。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白玉簪——那是丁真亲手为她雕刻的，如今却在日光下泛着冷意。
“姐姐又在想许公子了？”哈妮克孜踩着满地碎金般的落叶走来，青碧色罗裙扫过草尖，惊起几只彩蝶。她倚在钟丽丽身侧，眼尾上挑的丹凤眼含着几分狡黠，“柯淳公子可是寻了你三日，昨日还在月老庙求了同心结。”
钟丽丽垂眸掩去眼底波澜，柯淳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与丁真清俊的面容在脑海中交替浮现。自从那日在城隍庙，柯淳为她挡下法海的降妖杵，衣袍染血却仍笑着说“护你是我分内之事”时，她便知道，这世间除了许仙，又多了个让她心绪难平的人。
正说话间，湖畔突然传来环佩叮当之声。身着鹅黄襦裙的苏婉柔款步而来，发间九凤衔珠钗熠熠生辉。她是丞相府千金，也是丁真的青梅竹马，自半月前从江南归来，便日日缠着丁真。“两位妹妹好雅兴，”她刻意在“妹妹”二字上加重语气，“听闻丁郎前日为白姑娘采了后山的夜昙，这般深情，倒让我想起幼时他为我摘杏花的模样。”
哈妮克孜冷笑一声，青蛇妖性瞬间翻涌：“苏小姐莫不是记错了？许公子昨夜可是亲手为我姐姐画眉，还说这眉色比江南烟雨更动人。”她故意凑近钟丽丽，指尖划过对方肩头，“是吧，姐姐？”
钟丽丽感受着哈妮克孜指尖的温度，心中却一片冰凉。她想起昨夜丁真望着她的眼神，温柔中似藏着犹豫。而此刻苏婉柔眼中的挑衅，更让她生出几分危机感。“苏小姐谬赞了，”她福了福身，声音软糯如糯，“不过是些寻常心意，哪比得上苏小姐与许公子的多年情谊。”
话音未落，一道清俊身影从桃林中转出。丁真身着月白长衫，腰间挂着的香囊正是钟丽丽亲手缝制，却在看到苏婉柔时，脚步微微一顿。“婉柔，你怎么来了？”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自然。
苏婉柔立刻红了眼眶，娇嗔道：“丁郎心中只有白姑娘，自然忘了与我共赏镜湖春色的约定。”她突然踉跄着向前，丁真下意识伸手扶住，这一幕落在钟丽丽眼中，刺得她心口发疼。
哈妮克孜见状就要发作，却被钟丽丽按住手腕。她缓步上前，素手轻轻搭在丁真肩头：“许公子，柯公子邀我们今日去赏他新得的古琴，说是能奏出天籁之音。”她刻意将“我们”二字咬得极重，余光瞥见苏婉柔骤然变色的脸，心中泛起一丝快意。
丁真望着钟丽丽泛红的眼眶，喉间发紧。他想解释方才只是出于本能，却见远处柯淳骑着白马而来。柯淳翻身下马，玄色锦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目光直直落在钟丽丽身上：“白姑娘，这琴谱我抄了整夜，还望姑娘指教。”
苏婉柔突然轻笑出声：“柯公子这般殷勤，倒让我想起青丘狐族的媚术，不知白姑娘用了什么手段，竟让两位公子神魂颠倒？”她话音刚落，湖面突然卷起一阵妖风，哈妮克孜周身萦绕着青光，长发无风自动：“你再说一遍？”
眼看一场争斗一触即发，丁真急道：“够了！”他望着钟丽丽，眼中满是疲惫，“我还有公务，先走了。”说罢转身离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柯淳走到钟丽丽身边，低声道：“莫要难过，有些人不懂珍惜，是他的损失。”他伸手想要为她拭去眼角泪珠，却在触及肌肤的瞬间，被钟丽丽躲开。她望着丁真远去的背影，心中酸涩难当，却又听见柯淳说：“明日辰时，我在镜湖画舫备了桃花酿，等你。”
夜幕降临，钟丽丽独自坐在房中，望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她想起千年前在峨眉山修行时，从不知情爱这般磨人。窗外传来阵阵琴音，正是柯淳白天提及的曲子，婉转悠扬中带着丝丝情意。
哈妮克孜突然从房梁跃下，手中握着半块破碎的同心结：“姐姐，柯淳那家伙把这东西扔在月老庙了，说是……”她顿了顿，“说是要等你亲自系上。”
钟丽丽接过同心结，指尖抚过上面的缠枝莲纹。远处传来更鼓声，她望着窗外的月色，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这场情局，究竟该如何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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