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峰塔的铜铃在暮色里荡出诡异的回响,将白府庭院的青石地照得泛着青光。钟丽丽捏着枚断裂的玉簪站在廊下,蛇瞳在月光下闪过竖纹——方才法海的紫金钵砸穿屋顶时,这枚许仙送她的定情信物,正碎在青蛇哈妮克孜的腕间。
“姐姐,那秃驴的佛光伤不了我。”哈妮克孜舔了舔唇角的血珠,翠绿纱裙下摆还沾着禅杖划过的焦痕,“倒是柯淳那厮,竟带着官兵围了后门,想来是把咱们当妖精拿了。”
钟丽丽将断簪揣进袖中,指尖抚过廊柱上突然浮现的符咒。那些朱砂画就的纹路正泛着红光,像无数条小蛇在木头里蠕动,“他不是要拿妖精,是要拿许仙。”她抬头望向正屋的窗纸,里面映出许仙伏案书写的剪影,笔尖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混着远处法海诵经的梵音,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一、药炉边的暗涌
许仙的药童突然跌跌撞撞冲进院子,手里的药罐摔在地上,黑褐色的药汁溅了满地:“小姐!许公子……许公子被柯公子绑去前院了!”
钟丽丽心头一紧,转身时撞见哈妮克孜眼中的戾气。青蛇的指尖已浮现出尖利的爪甲,显然是想现原形硬闯。“别冲动。”钟丽丽按住她的手腕,蛇尾在裙摆下不安地摆动,“柯淳要的是能证明许仙私通妖邪的证据,咱们不能自投罗网。”
两人绕到后院假山后,恰好看见柯淳举着那枚断簪,在众家丁面前高声嚷嚷:“大家快看!这玉簪上有蛇鳞!定是那妖女留下的!”他身旁的许仙被捆在海棠树上,素色长衫沾着泥污,却仍梗着脖子:“柯淳!你休要污蔑丽丽!”
哈妮克孜的蛇瞳瞬间竖成细线,正要冲出去,却被钟丽丽死死拉住。白蛇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鳞片摩擦般的嘶嘶声:“你看许仙的袖口。”
月光恰好落在许仙的袖口上,那里绣着朵半开的白莲,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那是钟丽丽用蛇蜕织成的锦缎,遇妖邪则现原形,遇佛光则化灰烬——而此刻,那白莲的花瓣边缘正泛着诡异的红晕。
“他藏了东西。”钟丽丽突然笑了,蛇尾在假山石后轻轻拍打着地面,“柯淳想借法海的手除掉许仙,却不知许仙早有准备。”
二、佛堂里的对峙
法海的禅杖在青砖上顿出闷响,将佛堂的香灰震得漫天飞舞。柯淳跪在蒲团上,正哭诉着白蛇如何魅惑许仙:“大师您看,这妖女连定情信物都带着蛇腥,定是要吸尽许公子的精气!”
钟丽丽掀帘而入时,恰逢一缕月光穿过窗棂,照在她素白的裙裾上。那些被法海佛光灼伤的伤口在暗处隐隐作痛,她却笑得越发温婉:“柯公子说的蛇腥,莫非是指这个?”她从袖中取出个锦囊,倒出几粒晒干的蛇胆,“这是我上山采来给许仙补身子的,倒是让柯公子见笑了。”
柯淳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没想到这白蛇竟如此伶牙俐齿,竟能将妖物的证物说成滋补的良药。
法海的紫金钵突然嗡嗡作响,钵口射出的佛光直逼钟丽丽面门。“妖孽!还敢狡辩!”老和尚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钟丽丽却不躲不闪,反而往前走了三步,任由佛光落在肩头。衣料瞬间冒出青烟,她却盯着法海的眼睛:“大师可知,二十年前在金山寺后山,是谁救了个被毒蛇咬伤的小和尚?”
法海的禅杖猛地顿在地上,念珠散落一地。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震惊——那件事,除了他自己,只有当年那条救他的白蛇知晓。
就在这时,哈妮克孜突然撞开侧门,翠绿的蛇尾卷着个昏迷的侍女甩在地上:“姐姐,这丫头在许公子的药里下了雄黄。”青蛇的爪甲掐着侍女的脖颈,“柯淳让她在药里加了料,只等咱们现原形,就好让法海动手。”
柯淳的额头渗出冷汗,强作镇定:“你胡说!我与许仙自幼相识,怎会害他?”
“是吗?”钟丽丽缓步走到他面前,指尖挑起他的衣襟,“那你袖中藏着的,是给官兵的令牌,还是给小倩姑娘的情书?”
柯淳猛地捂住袖口,那里果然藏着张纸条,是他约城中妓女小倩三更在后院见面的凭证。他没想到这白蛇竟连他偷情的事都知道,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三、铜镜里的真心
许仙被松绑时,药汁已在他胸口晕开片雄黄色的污渍。钟丽丽扶他回房时,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蛇瞳里闪过心疼——这凡人的身子,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丽丽,委屈你了。”许仙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那断簪……”
“碎了便碎了。”钟丽丽笑着抽回手,转身去倒茶,却在转身的瞬间,让蛇尾悄悄缠上他的脚踝,“我明日再让哈妮克孜去采块暖玉,比这簪子好多了。”
铜镜里突然映出哈妮克孜的脸,青蛇正趴在房梁上,冲她挤眉弄眼。钟丽丽瞪了她一眼,却见青蛇突然指向窗外——柯淳正鬼鬼祟祟地扒着窗缝偷看,手里还攥着把匕首。
“许郎,你看这月光多好。”钟丽丽突然踮起脚,吻在许仙的唇角。她故意让裙摆扫过窗台,同时用蛇语对房梁上的哈妮克孜说:“左边第三块瓦下有雄黄粉。”
许仙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亲近,耳根瞬间红透,正想回应,却见钟丽丽猛地推开他。白蛇的指尖弹出三寸长的指甲,精准地钉在从窗外飞进来的匕首上,“当啷”一声脆响,匕首落在地上,溅起的火星点燃了桌角的宣纸。
柯淳的惊叫声从窗外传来,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想来是哈妮克孜在屋顶动了手脚,让他摔了个结实。
“这……这是?”许仙看着钟丽丽指尖的指甲,眼里满是震惊。
钟丽丽慢慢收回爪甲,蛇瞳在烛火下恢复成温润的杏眼:“许郎别怕,我只是……练过几年防身术。”她低头吻去他鬓边的冷汗,“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许仙的喉结轻轻滚动,突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他的拥抱带着凡人独有的温暖,让钟丽丽的蛇鳞都舒服得蜷起:“丽丽,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信你。”
铜镜里,哈妮克孜正冲他们做鬼脸,翠绿的尾巴卷着柯淳的腰带,将那狼狈的公子哥拖向柴房。钟丽丽看着镜中交缠的人影,突然觉得雷峰塔的佛光也好,法海的禅杖也罢,都抵不过此刻许仙胸膛的温度。
四、黎明前的杀机
三更的梆子刚响过,法海的诵经声突然停了。钟丽丽猛地睁开眼,蛇尾瞬间将许仙缠得更紧——她能感觉到,那老和尚的佛光正凝聚在塔顶,像颗即将炸开的火球。
“姐姐,那秃驴要动真格的了!”哈妮克孜撞开房门冲进来,翠绿的纱裙已被佛光灼得破烂不堪,“柯淳那厮竟说动了皇上,要放火烧了白府!”
钟丽丽将许仙推进密室,转身时素白的裙裾突然无风自动,化作漫天白蛇鳞。“你带他从密道走,去西湖底的龙宫躲着。”她的声音里带着鳞片摩擦的嘶嘶声,“我去会会那秃驴。”
哈妮克孜的蛇瞳里闪过不舍:“要走一起走!”
“听话。”钟丽丽按住她的肩膀,指尖在她腕间的伤口上轻轻一点,那里立刻渗出绿色的蛇血,“这是我的劫,躲不过去的。”她转身望向窗外,雷峰塔的轮廓在夜色里泛着金光,“告诉许仙,等我回来,再给我梳一次头。”
青蛇咬着唇冲进密室,钟丽丽独自站在庭院里,看着法海踏着佛光从天而降。紫金钵悬在半空,照得她的蛇鳞几乎要融化,“妖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钟丽丽突然笑了,素白的裙裾在风中展开,化作无数条白蛇虚影:“老和尚,你可知二十年前救你的那条蛇,为何要救你?”她的声音在庭院里回荡,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因为她在你身上,闻到了和许仙一样的……真心。”
法海的佛光突然晃了晃,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就在这时,密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许仙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手里举着那枚断簪:“丽丽!我不走!”
钟丽丽的蛇瞳瞬间湿润,看着那凡人迎着佛光向她跑来,突然觉得所有的修行、所有的劫难,都抵不过此刻他眼中的坚定。她迎上去,在佛光将两人吞噬的前一刻,吻住了他的唇。
这一次,没有谁能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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