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带着凉意掠过有蟜氏聚落,林纾缩了缩脖子,将身上的兽皮袄裹得更紧。自从女魃“发明”了凸透镜生火,聚落里的夜晚便多了几分暖意,但林纾心中的寒意却丝毫未减——黄帝以“祭天需用神器”为由,收走了她唯一的北斗七星模型,那是她与星象系统连接的关键。
“玄女娘娘,仓颉史官找您。”女魃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镜片早已被她磨成了生火专用的凸透镜,此刻挂在脖子上晃荡。
林纾接过汤碗,暖意从指尖蔓延开:“他在哪?”
“在他的‘结绳房’里,鬼鬼祟祟的,不让人进呢。”女魃撇撇嘴,“自从跟您学了符号,仓颉就变得怪怪的,整天对着绳结发呆。”
林纾心中一动。仓颉自从学会几何符号,便不再满足于结绳记事,常常独自待在堆满绳结的小屋里。她放下汤碗,走向那间偏僻的地穴。
掀开草帘,一股陈旧的草绳味扑面而来。仓颉正跪坐在地,面前铺满了各色绳结,月光透过屋顶的缝隙,照亮他专注的侧脸。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玄女来了。”
“在忙什么?”林纾走近,看到绳结颜色各异,有红、黄、蓝、白,编结方式也各不相同,有的紧密,有的松散,有的还串着贝壳和小石子。
“在记……一些奇怪的梦。”仓颉拿起一串蓝色绳结,上面每隔一段就有一个紧密的结,“我梦见天上的星星变了位置,北斗七星的尾巴‘摇光’星,好像……掉下来了。”
林纾的心猛地一跳。摇光星,北斗第七星,正是星象系统中标志穿越节点的关键!她凑近细看,发现蓝色绳结的排列似乎暗合星图——紧密的结代表亮星,松散的结代表暗星,贝壳的位置……难道是?
“仓颉,”林纾压下激动,“你这绳结……是按梦里的星星位置编的?”
“是。”仓颉点头,又拿起一串黄色绳结,“这是太阳的轨迹,红色是月亮,白色……是我不认识的星。”
林纾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认出了蓝色绳结中的北斗七星,而贝壳标记的位置,正是摇光星!她又看向白色绳结,那些奇怪的排列……突然,她想起了考古学中的“星图密码”——用不同颜色和材质代表不同天体,用结的位置和数量记录方位和时间。
“仓颉,”林纾拿起一串白色绳结,上面串着三颗小石子,“这三颗星,是不是排成一条直线?”
仓颉惊讶地抬头:“玄女怎么知道?梦里它们就是这样,像一条线挂在天上。”
林纾的呼吸变得急促。那是猎户座的腰带!新石器时代的先民已有观星传统,但能精确记录猎户座的,绝非普通梦呓。她将蓝色、黄色、红色、白色绳结按天上的方位排列,一个模糊的星图逐渐成型——北斗七星指向猎户座,摇光星偏移,与猎户腰带形成一个奇特的角度。
“北斗第七星偏移之日……”林纾喃喃自语,脑中响起星象系统的机械音,“穿越节点:北斗摇光与猎户腰带夹角15度时,空间裂隙开启。”
就是这个角度!仓颉的绳结日记,竟然记录了穿越节点的星图密码!他不是在做梦,而是在无意识中记录了某种来自潜意识或……其他来源的星象信息。难道仓颉也与穿越有关?还是说,这是远古先民共有的星象记忆?
“玄女,您怎么了?”仓颉见她脸色苍白,忍不住问。
“没什么。”林纾迅速整理思绪,将绳结恢复原状,“仓颉,你这些绳结……很重要,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要给任何人看,尤其是首领。”
仓颉似懂非懂地点头:“嗯,我只给玄女看。”
离开结绳房,林纾的心久久无法平静。穿越节点的星图密码竟然藏在仓颉的绳结里,而黄帝又恰好收走了北斗模型,这仅仅是巧合吗?她猛地想起黄帝借口祭天没收模型时那看似随意的眼神——那不是请求,是命令。
“他早就知道了……”林纾低声道。黄帝一定是发现了北斗模型与星象的关联,甚至可能察觉到她与“天意”的联系,才找借口控制住她的“神器”。
回到居所,林纾立刻开始推演——根据仓颉绳结的星图,北斗摇光与猎户腰带形成15度夹角,大约在三十日后的午夜。而她的星象系统每月只能用三次,上次预测阪泉暴雨已用掉一次,剩下两次必须用在关键时刻。
“三十日……”林纾握紧拳头,“必须在那之前夺回北斗模型。”
她走到窗边,望向黄帝居所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侍卫巡逻的身影。黄帝的控制欲正在升级,从监视到没收,下一步可能就是囚禁。
“女魃,”林纾喊道,“去把‘火正’的‘天火镜’拿来,再找几根最结实的藤绳。”
女魃虽然疑惑,但还是飞快地拿来了凸透镜和藤绳。林纾拿起凸透镜,借着月光,镜片反射的光点在墙上晃动——这不仅是生火工具,也能成为传递信号的利器。
“听着,”林纾低声对女魃说,“从今天起,你每天去首领居所附近‘练习生火’,用镜子反射阳光,照向我窗口三次,告诉我里面的情况。”
“好!”女魃兴奋地答应,觉得像在玩秘密游戏。
林纾又拿出一块陶片,用燧石刀刻下简单的符号——一个圆圈代表安全,一个叉代表危险,一个向上的箭头代表模型位置。“如果看到首领把玩北斗模型,就照四下;如果模型被锁起来,就照五下。”
安排好一切,林纾看着窗外的北斗七星,摇光星似乎比往日更加明亮,仿佛在催促她。黄帝的权谋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而她必须在网收紧前,找到破局的方法。
与此同时,黄帝正对着桌上的北斗七星模型沉思。模型在烛光下闪着金属光泽,中心的指针微微颤动,指向北方。一个侍卫低声汇报:“首领,仓颉的绳结房里,玄女待了很久。”
黄帝点点头,拿起模型,指尖划过北斗七星的纹路:“她看懂了。”
“那……要不要……”侍卫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可。”黄帝放下模型,眼神深邃,“她还有用。涿鹿之战在即,蚩尤的铜甲军需要她的‘神术’。况且……”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孤倒要看看,没了这‘天星’,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命人将模型锁入一个特制的木盒,上面刻着玄鸟熊的图腾,却在不起眼处刻了一个小小的“囚”字。
三十日之期,北斗偏移,穿越节点,黄帝的算计,仓颉的绳结密码……所有线索如同乱麻,缠绕在林纾心头。她知道,一场围绕着北斗模型和穿越节点的无声战争,已经悄然打响,而她必须在这场战争中,既要面对黄帝的步步紧逼,又要解开仓颉绳结中隐藏的终极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