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将两具黑漆棺材映得如同蛰伏的巨兽。
戚许站在红绸铺就的甬道上,盖头下的视线落在自己绣着金凤的鞋尖。
那里不知何时缠上了一缕头发,正随着阴风轻轻摆动。
"新人就位——"
司仪歪斜的脑袋转了180度,后脑勺上的嘴巴一张一合。
纸扎的宾客们齐刷刷转过头,腮红在烛光下像两团凝固的血。
张极站在她身侧,玄色喜服上的暗纹隐约是龙形。
他腰间那枚青铜令牌微微发烫,在昏暗的礼堂里泛着幽光。
张极"这婚礼排场挺大。"
他忽然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张极"就是司仪长得太磕碜。"
戚许没接话。
她的注意力全在棺材上。
棺盖的缝隙里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囍"字的笔画蜿蜒而下。
"一拜天地!"
司仪的声音骤然尖利。
戚许感觉到有冰冷的手按在自己后颈,强迫她低下头。
余光里,张极倒是从容地躬身,只是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起身的瞬间,戚许的盖头被阴风掀起一角。
她看到棺材盖已经挪开半寸,一只青灰色的手正扒着边缘。
"二拜高堂!"
这次按她的是两只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折断颈椎。
戚许藏在袖中的剪刀滑到掌心,却在即将刺出的刹那被按住手腕——
张极的手指温热干燥,在她腕间轻轻一扣就松开。
张极"别急。"
他的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
张极"还没到掀盖头的时候。"
纸人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个新郎官真俊......"
"新娘子的盖头怎么还不掀?"
"急什么......待会儿洞房才有趣呢......"
戚许的指尖微微收紧。
那些"宾客"的衣摆下根本没有脚,而是连接着细细的红线,一直延伸到棺材里。
"夫妻对拜——"
司仪的脖子突然伸长,腐烂的脸凑到两人中间。
戚许闻到浓重的尸臭,盖头下的眉头微蹙。
张极却忽然上前半步,玄色衣袖拂过她的指尖。
张极"低头。"
他说。
戚许俯身的刹那,听到"铮"的一声轻响。
张极的刀鞘抵住了司仪偷袭的利爪。
"礼成!"
司仪怪笑着后退,"请新人......"
话音未落,礼堂的梁柱突然裂开,无数红线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张极一把扯过戚许,刀光在身前织成密网。
被斩断的红线落地后扭动着,像蚯蚓般钻入地缝。
张极"看来婚礼流程有变。"
张极的声音依旧懒散,只是呼吸略微急促。
张极"新娘现在能跑吗?"
戚许反手剪断袭来的红线。
戚许"你说呢?"
棺材盖轰然掀开。
一个穿着嫁衣的骷髅缓缓坐起,头盖骨上贴着褪色的花钿。
它张开森森白齿,唱起了诡异的童谣。
"新娘子,红盖头......"
"掀开来,让我瞅......"
"若是长得不够俏......"
"就把头颅......"
歌声戛然而止。
张极的刀尖抵在骷髅眉心,而戚许的剪刀已经横在司仪咽喉。
戚许"继续唱啊。"
她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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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