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的热望

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从厨房传来，水流冲刷着瓷碗，溅起细小的水花。

戚许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棉布坐垫已经被磨得发亮，露出里面泛黄的棉絮。

老奶奶递来一杯热茶，茶杯边缘有个小小的豁口，热气袅袅上升，氤氲了戚许的视线。

"让小七去吧，"老人笑着摇头，"那孩子总嫌我手脚慢。"

她的目光落在厨房门口，阮小七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臂。

洗碗时肩膀随着动作轻轻耸动，像只忙碌的小麻雀。

茶水的热气扑在戚许脸上，带着淡淡的茉莉香。

老奶奶的手指在膝头交叠，指节粗大，皮肤上布满细小的裂纹。

"小七的父母走得早。"老人的声音很轻，像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就剩我们俩相依为命。"

茶杯的热度透过瓷壁传到掌心，戚许的指尖微微收紧。

窗外传来远处街道的嘈杂声，摩托车的引擎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

"我这身子骨不争气，净给孩子添麻烦。"

老奶奶的视线落在茶几的药袋上，塑料袋被阮小七整齐地折好，边角对齐。

她的嘴角扬起一个苦笑："有时候真想一走了之，别拖累她......"

厨房的水声突然停了。

戚许的睫毛颤了颤，茶水表面的倒影微微晃动。

老人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几分欣慰。

"前阵子小七突然特别开心，说遇到了一个姐姐。"

"她说那个姐姐不爱说话，但会默默保护别人，她总是不开心，却被很多人爱着。"

老奶奶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陶瓷表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说希望这些爱，能让那个姐姐振作起来......"

戚许的呼吸微微一滞。

茶水倒影中，阮小七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擦碗的毛巾，呆呆地站着。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辉。

戚许忽然想起那个在副本里瑟瑟发抖却依然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想起她在危险时刻依然固执地喊出的那句"姐姐"。

原来她眼中的自己，是这样的存在。

阮小七的毛巾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她慌乱地弯腰去捡，发梢垂下来遮住了脸，但戚许还是看到了滴落在地板上的水渍。

不知是洗碗的水，还是别的什么。

老奶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突然站起身："我去烧点水。"

她的脚步很轻，像是刻意给两人留出空间。

客厅里一时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犬吠。

戚许放下茶杯，瓷器与玻璃茶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阮小七站在原地，手指绞着毛巾，指节泛白。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月光移到了她脚边，照亮了一小片地板。

那孤高的月亮，终被尘世的热望灼穿了冰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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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