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我们一致同意以《声·生》来命名。
按照之前沟通的策划方案——探索音乐产业生态下的传承与新生
团队走访了大型音乐公司、流媒体平台。我采访了行业高管,探讨音乐产业的资本运作与流量逻辑。
某天晚上,我蹲在钢琴凳旁整理分镜脚本。
又去看了一遍镜头——我们采访的一位独立音乐人在感慨:“没有流量,再好的音乐也无人听见。”
我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张子墨。
时雨你怎么想?
他沉默片刻,回答。
张子墨音乐不该被流量定义。
张子墨同样,也不该作为博取流量的工具。
是我想多了吗?总觉得那最后一句话,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愤怒。
工作室的灯管突然闪烁两下,发出电流的嗡鸣,感觉要罢工似的。
后颈突然掠过一丝温热。张子墨的指节擦过我的发梢,从乐谱架顶端抽走一张泛黄的纸页。
张子墨这是及时雨最后一次巡演的曲目单。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纸张边缘被捏出细小的褶皱。
张子墨那天乐队另一位主唱岑引的原创曲被提前泄露,对方还倒打一耙说抄袭。
张子墨他演唱完看到消息晕倒在后台被送医院了。
张子墨从那之后及时雨乐队开始慢慢走向了解散的结局。
窗外的风有了力度,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
我望着曲目单上被红笔圈出的《时钟》,突然想起前几年那篇轰动业内的报道——及时雨当红乐队主唱抄袭
后来紧接着爆出来的词条又变成及时雨乐队岑引被送医院、岑引宣布退出乐坛。
张子墨的喉结在阴影里滑动。
张子墨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特别刺鼻。
岑引躺在病床上跟我说。
岑引子墨你要变得更强大,别让我们的音乐死在谎言里。
我伸手去抱他,手掌轻柔地拍抚着他的背轻声问道。
时雨后来大家不是帮岑引澄清了吗?
张子墨但对岑引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况且公众似乎更倾向于坚守自己既定的信念,真相在他们眼中似乎并没那么重要。
突然明白为什么他的工作室要装三层隔音棉——那些被恶意剪辑的录音,那些颠倒黑白的通稿,此刻正在记忆里翻涌成黑色的浪。
时雨所以这些年你的曲风变得克制了……
我话没说完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等他挂断电话转身,我已经把《时钟》的谱子摊开在钢琴上。
黑白琴键倒映着顶灯。
我想做点什么,把张子墨从低落的情绪里拉出来。
时雨你教我弹这段。
我用指尖敲了敲那段暴烈的和弦进行。
张子墨的瞳孔微微放大,他知道她的意图,嘴角漾开笑意。
他挨着我坐下时,香水味混着体温扑面而来,右手越过我的肩膀撑在琴键上,左手虚环住我的腰。
张子墨重音在第三拍。
他的气息扫过耳垂,带起一阵战栗。我的手指跟着他的力道往下压,琴槌砸在钢弦上发出轰鸣。
错位的音节在空间里横冲直撞,像困兽在撕咬牢笼。
张子墨的掌心渐渐渗出薄汗,我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心脏剧烈的震动。
最后一个音符还在空气里震颤,他的手突然扣住我的手腕。
谱子被碰落到地上。
张子墨当年那些记者...如果都像你...
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时雨张子墨。
我的手指爬上他的后颈,在凸起的骨节上轻轻摩挲。
时雨老天这不是派我这不是来到你身边了嘛~
听到她这么说,张子墨的心快要化了。
他的回应是突然收紧的拥抱,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揉进肋骨。我的珍珠耳钉硌在他锁骨上,留下个月牙形的红痕。
然后这个印记被张子墨这个细节控拍下来放在了他live house的特写镜头里,底下配文“谢谢你们来到我身边”。
屋里的灯管真的罢工了,但我倒觉得它还挺懂事的。
此刻我们额头相抵,他的睫毛扫过我的眼睑,然后在黑暗里找到我声音的来处。
稍作停顿后,他毫不犹豫地覆了上去,吻得又深又重。
记忆里那些破碎的音符终于快要找到归处,在相贴的唇齿间正谱成新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