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沐苒拿出手机，屏幕上满是裂纹，好在还能勉强操作。
给白仓发去定位消息后，她抬头看向兰亭市的天空——原本灰蒙蒙的云层正在消散，露出一片澄澈的蓝，而脚下的废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飞灰，连带着那些残留的幻境碎片，一同被风卷走。
“这地方……真的要没了。”月霜看着自己脚下渐渐透明的地面，轻声感叹。
楚霸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了才好，谁乐意待在这鬼地方。”话音刚落，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白仓那张严肃的脸出现在机舱门口，正朝他们挥手。
登上直升机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楚霸往座椅上一瘫，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嘴角还挂着口水；凌洛洛靠在温沐苒肩头，眼底的疲惫终于显露出来；顾一刻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废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回到熟悉的学校时，已是深夜。训练楼的灯光亮着，白仓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摆着热腾腾的姜汤。“都坐吧。”他指了指沙发，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把经过说说。”
温沐苒简明扼要地讲了老宅、戏台、坟地的遭遇，以及黑袍人的来历。白仓听完，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兰亭市的事，算是了了。你们这一路辛苦了。”他顿了顿，看向众人，“给你们放个长假，回家好好歇歇，其他的事，回来再说。”
“真的？！”楚霸瞬间清醒，眼睛瞪得溜圆，“能回家了？”
“嗯，去吧。”白仓挥了挥手，眼底带着难得的温和。
一行人走出训练楼，夜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散了身上的血腥气。校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轿车，凌母正站在车旁张望，看到他们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洛洛！沐苒！”凌母一把抓住两人的手，眼眶瞬间红了，“可算回来了！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受了不少苦？”她拉着两人上下打量，手在凌洛洛胳膊上轻轻捏了捏，又摸了摸温沐苒的脸颊，“路上饿不饿？我给你们带了点心，还有热牛奶……”
絮絮叨叨的关心像暖流，淌过两人疲惫的心。凌洛洛鼻子一酸，往母亲怀里靠了靠：“妈，我没事。”
回到凌家时，已是后半夜。凌母给她们热了夜宵，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几句“早点休息”，才恋恋不舍地回了房。两人连洗漱的力气都快没了，简单擦了把脸，就一头栽倒在凌洛洛的床上，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凌洛洛突然翻了个身，胳膊搭在温沐苒腰上，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哎，姐姐……”
“嗯？”温沐苒闭着眼应了一声，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
“白仓之前不是说，完成任务就答应我们一个要求吗？”凌洛洛的声音含糊不清，“你当时没说，你的要求是什么啊？”
温沐苒顿了顿，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我想创建个公会。”
“公会？”凌洛洛清醒了些。
“嗯。”温沐苒点头，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凌洛洛，“你呢？你的要求是什么？”
凌洛洛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角，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我让他以后安排任务，都把我和你分在一组。”
温沐苒的呼吸猛地一滞，房间里的寂静瞬间被拉长。
她看着凌洛洛低垂的眉眼，那里面藏着小心翼翼的依赖，像株怕被风雨吹打的藤蔓，下意识想往她这棵“树”上靠。
兰亭市的种种画面突然涌上心头——原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总爱跟她拌嘴的小丫头，已经把“和她在一起”当成了最踏实的保障。
“洛洛，”温沐苒的声音有些沙哑，“任务总有危险，跟我在一起……未必是好事。”
“可跟别人在一起，我更怕。”凌洛洛抬起头，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你厉害，反应快，有你在，我心里踏实。而且……”她小声补充，“我也能保护你啊。”
温沐苒看着她较真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她伸手揉了揉凌洛洛的头发，动作带着难得的温柔：“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承诺，却比任何话都让人安心。凌洛洛咧嘴一笑，重新躺回床上，往她身边挤了挤，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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