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挟着硝烟掠过京城城墙,苏明渊伏在醉仙阁顶楼的瓦当上,剧烈的咳嗽在胸腔里翻涌。他死死咬住衣袖,不让咳血的声响惊动下方街道上疾驰而过的宁王亲卫军。远处传来的战鼓声震得瓦片微微发颤,火光将半边天幕染成狰狞的血色——军阀攻城的箭矢已经划破了京城的宁静。
"大人,宁王府的布防图在书房暗格里!"昨夜联络的暗桩遗言犹在耳畔。苏明渊抹去嘴角的血痕,将浸透药水的密函塞进衣领。此刻整个醉仙阁乱作一团,老鸨尖叫着指挥歌伎收拾财物,他却逆着人流,如鬼魅般闪进通往宁王府的密道。
密道里弥漫着陈年腐木的气息,苏明渊摸着潮湿的石壁疾行。腰间的短刀突然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他猛地顿住——前方传来铠甲摩擦的声响。黑暗中,他屏住呼吸贴紧岩壁,听着巡逻士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当火把的光晕扫过头顶时,他瞥见对方腰牌上的鎏金蟒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克制住浑身杀意。
终于摸到宁王府书房的暗门时,苏明渊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暗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混着血腥味的冷风扑面而来。他用火折子照亮室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狼藉的书架。就在昨日,他还在这里看见宁王与谋士议事,此刻案头的兵书散落一地,烛台倾倒的蜡油凝结成诡异的形状。
"第三块青砖下......"他默念着暗桩的提示,抽出短刀撬动地砖。当刻着"机密"二字的檀木匣显露出来时,外面的喊杀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苏明渊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指甲缝里渗出血珠,终于将匣子打开。泛黄的布防图上,京城九门的****、暗哨位置都用朱砂标注得清清楚楚,旁边的羊皮卷则详细记录着粮草运输路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明渊将图纸紧紧护在胸前,翻身滚进桌底。靴底踏过青砖的声响由远及近,他看见宁王的皂靴停在案前,听见对方愤怒的咆哮:"布防图怎么会......"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射进几支火箭,引燃了窗边的帷幕。
火势瞬间蔓延,浓烟呛得苏明渊几乎窒息。他趁着混乱从桌底爬出,却在门边与一名侍卫撞个正着。短兵相接的瞬间,他瞥见对方腰间悬挂的香囊——那是醉仙阁某个歌伎的定情信物。"对不住了。"他低声呢喃,刀刃精准刺入对方咽喉。温热的血溅在脸上,他却顾不上擦拭,抱着图纸冲向火海。
冲出宁王府时,京城街道已成修罗场。燃烧的房屋照亮了厮杀的人群,苏明渊在尸体堆里跌跌撞撞前行。一支流箭擦过他的肩头,他只是闷哼一声,将图纸塞进怀里更深处。当他终于摸到萧砚军营的暗哨标记时,体力已濒临极限,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是苏先生!快通报王爷!"暗哨的惊呼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等他再次醒来时,已躺在萧砚的中军大帐里。案头摊开着他拼死带回的布防图,萧砚正俯身查看,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地图上,宛如即将出鞘的利剑。
"醒了?"王爷转身时,眼中闪过难得的关切,"你昏迷时还死死攥着图纸,军医差点没法给你治伤。"苏明渊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萧砚按住:"躺好。你带来的情报至关重要——宁王的粮草会在三日后从西门运出,而九门兵力最薄弱的是......"
营帐外的战鼓声依旧未歇,但苏明渊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他望着布防图上用朱砂标注的红点,想起家族被灭门那日的火光,想起醉仙阁里暗无天日的岁月。这些浸透鲜血的情报,终将成为刺破黑暗的利刃。当萧砚展开羊皮卷,研究粮草伏击路线时,他摸出怀中的半块玉佩,冰凉的玉质贴着心口,仿佛听见了胜利的号角在远方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