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小区门口，第三次看表时，时针已经指向六点四十五。初夏的傍晚，空气中飘着槐花的甜香，我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心里懊恼自己居然迟到了十五分钟。

"等多久了？"我快步走向站在树荫下的高挑身影，声音里带着歉意，"不小心出门晚了一点。"

宋亚轩转过身，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浅色牛仔裤，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脚边立着一个银色行李箱。

三年不见，他的轮廓更加分明，下颌线像被精心雕刻过一般，唯有那双眼睛还和三年前一样清澈透亮。

"没事，姐姐不是来了吗。"他的眼角眉梢荡漾开笑意，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明亮，像是盛满了细碎的金子。

我伸手想帮他拿行李，却被他轻轻避开。"我来就好。"他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了许多，带着青年特有的磁性。

走向停车场的路上，我偷偷打量着他的侧脸。三年前那个会黏着我撒娇的少年已经长成了挺拔的青年，身高目测已经超过一米八五，肩膀宽得能撑起整片天空。我忽然想起他高中毕业那年，也是这样站在校门口等我，只不过那时他还会蹦跳着挥手，喊着"姐姐这里"。

"车停在这边。"我指了指不远处那辆白色SUV，钥匙在手里转了一圈。

宋亚轩的目光在车身上停留了几秒，"姐姐换车了。"

"嗯，去年换的。"我有些惊讶他还记得我以前那辆老旧的代步车，"实习单位有点远，就换了辆好点的。"

他点点头，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动作干净利落。我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一块简约的黑色手表，表带衬得他的腕骨格外分明。这不像是我记忆中那个连书包拉链都懒得拉好的男孩。

车内空调刚刚启动，还带着些许闷热。我调整后视镜时，余光瞥见他正望着窗外，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他的脖颈线条修长，耳垂上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痣，那是我在他初中时发现的，当时还开玩笑说要给他戴耳钉。

"实习还顺利吗？"我打破沉默，转动方向盘驶出停车场。

"挺好的，带我的老师很照顾我。"他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就是宿舍太吵了，所以才想搬出来住。"

"你室友很闹？"

"嗯，经常带女朋友回来。"他说这话时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节奏，"半夜也不消停。"

我轻笑出声，"大学生活都这样。"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像是我很了解大学生的夜生活似的。

宋亚轩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尴尬，继续说道："所以真的很感谢姐姐收留我。"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一瞬间让我想起了从前那个会拽着我衣角要零食的小男孩。

"跟我客气什么。"我伸手想揉他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他的发型明显精心打理过，发丝间还有淡淡的柑橘香气。我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当自己家。"

车窗外的景色从商业区逐渐变成了住宅区。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芒透过挡风玻璃洒在他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他安静地看着前方，侧脸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深邃。

"到了。"我把车停进地下车库，熄火后车厢内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

宋亚轩解开安全带，动作间T恤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锁骨。我迅速移开视线，假装在包里翻找门禁卡。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镜面墙壁映出我们的身影。他站在我身后半步的位置，目光在镜中与我短暂相遇又迅速错开。我这才发现我们的身高差刚好够他把下巴搁在我头顶——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耳根发热。

"几楼来着？"他问道，手指悬在按键上方。

"12楼，1203。"我回答，看着他按下按钮。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完全不像大学男生常见的那种邋遢样子。

电梯门打开时，走廊尽头的窗户正对着落日，整个楼道都沐浴在金色的余晖中。我走在前面，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背上，像是有实质的温度。

"就是这里。"我在门前停下，指纹解锁时手指居然有些发抖。门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我推开门，侧身让他先进去，"快进来吧。"

宋亚轩拖着行李箱走进玄关，目光扫过客厅。我租的是一套两居室，装修简约但温馨，客厅里摆着几盆绿植，茶几上散落着几本设计杂志和一杯喝了一半的花茶。

"姐姐的房间很温馨。"他轻声说，把背包放在鞋柜上。

"你的房间在这边。"我带他走向次卧，推开门，"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你看看还缺什么。"

房间不大但采光很好，单人床、书桌和衣柜一应俱全。宋亚轩把行李箱靠墙放好，环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斜对面那扇半开的门上。

"那是姐姐的房间？"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指了指那间房。

"对呀。"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以后亚轩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姐姐说。"

"哦哦哦。"他应着，视线却还黏在我的房门上，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我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想揉他的头发，却在半路改为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去吃饭吧，我做了你爱吃的。"说着拉起他的手腕往餐厅走。

他的皮肤比想象中要烫，脉搏在我掌心下跳动，频率似乎比正常要快一些。宋亚轩没有挣脱，任由我拉着，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后颈上，像是能看透我故作镇定的伪装。

餐厅里，四菜一汤已经摆在桌上，冒着热气。下午我特意打电话问他姐姐宋亚轩喜欢吃什么，照着清单准备了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蚝油生菜和番茄蛋花汤，都是他从小爱吃的。

"快坐下。"我示意他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碗筷都已经摆好，"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菜？"

宋亚轩的目光在餐桌上转了一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抬眼看看我，眼神乖巧得近乎小心翼翼，"都是我爱吃的，姐姐还记得。"

"那当然。"我有些得意地给他夹了块排骨，"尝尝看味道变没变。"

他低头咬了一口排骨，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扇形的阴影。我注意到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完全不像记忆中那个狼吞虎咽的少年。

"好吃。"他抬起头，嘴唇因为酱汁而显得格外红润，"和以前一样好吃。"

第1章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