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之中。
宋亚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吃饭和去洗手间,几乎足不出户。
他出来时,总是沉默得可怕,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躯壳,只剩下一个疲惫而冰冷的空壳在机械地行动。
他吃得很少,本就因为生病清瘦了些的脸颊,轮廓更加分明,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和挥之不去的阴郁。
我尝试着跟他说话,问他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什么。
他总是摇头,或者用极其简短的“没事”、“不用”来回应,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那份在车上流露出的脆弱和依赖,仿佛被他自己强行锁进了最深的角落,再也不肯示人。
我们之间,仿佛一夜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冰冷的墙。
我理解他需要空间,理解他被猝然揭开的伤疤需要时间独自舔舐。
但看着他日渐消瘦、沉默寡言的样子,看着他眼中那片死寂的荒芜,我的心像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熬。那份沉重和无力感,几乎要将我压垮。
白天,我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但“云栖别院”项目的阴影并未散去。
陈经理虽然没有再提那晚刘耀文的事,但项目方案被全盘否定带来的压力巨大。
刘耀文那边也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这种沉默反而更让人不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设计团队的气氛也异常低迷,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点复杂和小心翼翼。
工作上的焦头烂额,加上家里宋亚轩令人心碎的沉默,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变得异常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我心惊肉跳。
手机铃声响起时,我会下意识地绷紧身体;走在路上,总觉得有陌生的视线在暗处窥视;每次回家开门前,都会屏住呼吸,生怕看到什么不该出现的人或事。
这天晚上,我又一次加班到很晚。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宋亚轩紧闭的房门底下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他还没睡。
我轻手轻脚地换了鞋,没有开灯,摸索着走向厨房想倒杯水。
路过他房门口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里面很安静。
但我知道,他一定醒着。那扇门背后,是怎样的煎熬?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从噩梦中挣脱出来的短促抽气声!
我的心猛地一揪!几乎是下意识地,我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亚轩?”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里面瞬间陷入死寂。
几秒钟后,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宋亚轩站在门内,穿着单薄的睡衣,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瘦孤寂。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空洞死寂,而是带着一种刚经历过巨大情绪波动的、尚未完全平复的疲惫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
他的额角甚至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姐姐?”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点刚睡的鼻音,“刚回来?”
“嗯。”我点点头,目光担忧地扫过他略显苍白的脸和额角的冷汗,“做噩梦了?”
宋亚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垂下眼睑,避开了我的视线,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他抬手,似乎想擦掉额角的汗,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