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阴雨终于放晴，我抱着几本医书从寿安堂出来，阳光透过廊檐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老太太的咳疾已经痊愈，今日特意准许我去盛家书斋借阅典籍。
盛家书斋位于前院东侧，平日里少有人来。推开雕花木门，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三面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典籍，窗边设着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案，案上摆着未干的砚台。
"有人？"我轻声自语，却见里间的帘子微微晃动。
"苏姑娘。"
清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便见齐衡手持一卷《黄帝内经》站在书架旁。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月白色的长衫泛着柔和的光晕。
"小公爷怎会在此？"我福了一礼，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几分。
"盛大人允我借阅医书。"他抬手指了指我怀中的书册，"看来姑娘与我志趣相投。"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借的《本草纲目》，不由莞尔："小公爷对医术也有研究？"
"略知皮毛。"他走到书案前，将手中的书摊开，"家母的腿疾用了姑娘的方子，近日大有好转。"
我凑近看去，发现他正在查阅的正是我药方中提到的几味药材。书页边缘密密麻麻写着批注，字迹清隽有力。
"小公爷如此用心，郡主定然欣慰。"
他闻言却轻叹一声："母亲不喜外人插手她的病。这药...是以我的名义让府医开的。"
我微微一怔。看来平宁郡主对齐衡的掌控，比想象中更严苛。
"姑娘的医术师从何人？"齐衡忽然问道。
"外祖父曾是扬州名医。"我信口编了个来历，"小时候跟着学过些皮毛。"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这是姑娘上回落下的帕子，已经洗净了。"
我接过香囊，素白的绢帕叠得整整齐齐，还带着淡淡的沉香味——这分明不是原来那块。
"这..."
"原帕沾了池水，已经泛黄。"他语气平静，"我让丫鬟重新绣了一块。"
我仔细端详，发现帕角依然绣着红梅，但针脚更为精细，花蕊处还用金线点缀。这样的绣工，绝非普通丫鬟能及。
"多谢小公爷。"我将香囊收好，忽然瞥见他案上摊开的诗稿，"这是..."
齐衡下意识想遮掩，又停住动作："闲来无事，胡乱写的。"
纸上墨迹未干，是一首《临江仙》。我轻声念道："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他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姑娘也喜欢晏几道？"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我念完最后两句，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小公爷的词，比原作更添几分惆怅。"
他的目光微微一动。那诗稿上写的是"忆昔花间初识面"，分明是在怀念什么人。
一阵沉默后，齐衡忽然问道："姑娘可曾读过《洛阳伽蓝记》？"
"杨衒之的著作？"我走到书架前，准确找出那本蓝皮典籍，"小公爷对佛寺也有兴趣？"
他接过书，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姑娘博览群书，实在..."
话音未落，书斋门突然被推开。明兰带着小桃站在门口，见到我们明显一愣。
"表姐？齐小公爷？"
我迅速退后一步："六妹妹也来借书？"
明兰目光在我们之间转了一圈，柔声道："祖母让我来取《女则》。"她顿了顿，"没想到打扰你们论诗了。"
"我们刚好说完。"我拿起案上的医书，"小公爷，改日再讨教。"
齐衡拱手一礼，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我。直到走出书斋，我仍能感受到那道视线。
"表姐。"明兰在回廊上拉住我，声音压得极低，"你与齐小公爷..."
"偶然遇见罢了。"我故作平静，"六妹妹别多想。"
明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表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齐小公爷他..."明兰咬了咬唇，"心里有人了。"
我心头一震："是谁？"
"我不知道。"明兰摇头，"但去年上元节，我在灯市见过他看着一盏并蒂莲灯发呆，那神情...分明是在思念什么人。"
系统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警告！检测到原剧情关键人物情感波动。】
我猛然醒悟——齐衡诗中所写"忆昔花间初识面"，莫非就是原著中对明兰的初见？
"表姐？"明兰担忧地看着我。
我勉强一笑："六妹妹放心，我对小公爷并无他想。"
这话说出口，心里却莫名发闷。回到厢房，我取出那块绣梅帕子，发现香囊内还藏着一张字条：
"明日未时，西角楼听琴。——衡"
我捏着字条，思绪纷乱。若齐衡心中真装着明兰，那系统任务该如何完成？
窗外忽然传来扑棱棱的声响。推开窗，一只雪白的信鸽落在窗棂上，脚上绑着细小的竹筒。
筒中只有七个字："勿改主线，顺其自然。"
我盯着这没头没尾的提示，忽然明白了系统的用意——齐衡对明兰的执念是原著关键，我必须让他自然转变心意，而非强行破坏原有感情。
将字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明日西角楼之约，或许就是转折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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