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伯爵府的马球场旌旗招展,看台上衣香鬓影。我随盛家女眷坐在彩棚下,目光却不由自主追随着场上那个月白身影——齐衡正勒紧缰绳,马球杆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
"表姐快看!"如兰兴奋地拽我衣袖,"六姐姐上场了!"
明兰一身绯红骑装策马入场,发间金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与齐衡隔空相视一笑,看台上顿时响起窃窃私语。
"盛家庶女也配和小公爷搭档?"隔壁彩棚传来嘉成县主的嗤笑。
墨兰摇着团扇接话:"县主有所不知,我这六妹妹最会讨人喜欢。"
我攥紧袖中的薄荷香囊——那是今早齐衡派人送来的,说是马场风沙大,薄荷醒神。
"系统,明兰会有危险吗?"
【检测到剧情冲突点:三号球道围栏松动。】
哨声骤响!
红蓝两队战况激烈。齐衡一杆远射,明兰纵马接应,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看台上喝彩声如潮水般涌起,嘉成县主却突然对侍卫使了个眼色。
"砰!"
明兰的马突然在转弯处受惊嘶鸣!她整个人被甩向场边围栏——正是三号球道!
"六妹妹!"我霍然起身。
松动的木栏在撞击下轰然断裂!明兰连人带马向场外斜坡栽去!
电光石火间,我抓起彩棚边的备用马匹翻身而上,狠狠一鞭抽在马臀!
"拦住她!"嘉成县主尖声下令。
侍卫策马横挡在前,我猛拽缰绳从两匹马缝隙中擦过,耳边刮过侍卫刀鞘的破空声。斜坡上碎石翻滚,明兰的白马已陷进泥潭动弹不得。
"抓紧我!"我俯身伸手。
明兰满手是血地抓住我手腕。用力拖拽的刹那,她坐骑突然痛苦挣扎,后蹄狠狠踹向我胯下马腹!
剧痛让马匹疯狂扬蹄——
天旋地转!
我像断线纸鸢般被甩向半空,后背重重砸在看台木阶上。肋骨处传来清晰的碎裂声,喉头瞬间涌上腥甜。
"沐表姐!"明兰的哭喊声仿佛隔着水幕。
混乱中,一道月白身影冲破人群。齐衡跪在我身侧,玉冠歪斜,素来整洁的衣襟沾满草屑:"苏沐沐!看着我!"
我想说话,却呛出一口血沫。
"都让开!"他厉声喝退围观众人,扯下腰间玉佩塞进我手里,"握紧!太医马上到!"
玉佩边缘硌着掌心,温润的触感奇异般缓解了疼痛。
"小公爷!比赛还没..."永昌伯世子策马追来。
"滚!"齐衡头也不回地将我打横抱起。
全场死寂。
他抱着我穿过惊愕的人群,汗珠顺着下颌滴落在我颈间。我费力睁眼,看见他紧抿的唇线和发红的眼眶。
"放我...下来..."我虚弱地推他胸口,"你的名声..."
"闭嘴。"他手臂收得更紧,声音发颤,"若你出事,我要名声何用?"
系统提示:【任务进度:30%】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疾驰。我枕在齐衡膝头,每一次颠簸都牵动剧痛。他用手帕沾了清水,小心擦拭我额角的血迹。
"为什么冒险?"他忽然问,"你明知嘉成县主针对的是明兰。"
我望着车顶晃动的流苏:"她叫我一声表姐。"
齐衡的手顿在半空。
"小公爷不也...抛下了比赛?"我扯出苦笑。
车帘被风吹起一道缝隙,暮色中的汴京城华灯初上。他忽然将大氅裹紧我:"从今日起,我会护着你。"
这话太重,重得我不敢接。
盛府门前灯火通明。齐衡抱我下车时,正撞上匆匆赶回的盛长柏。
"沐妹妹怎么了?"长柏目光扫过齐衡染血的衣袖,"有劳小公爷,交给我吧。"
齐衡侧身避开他伸来的手:"她伤在脊背,不宜挪动。"
"男女授受不亲..."
"我送佛送到西。"齐衡径直踏入大门,惊得管家连退三步。
寿安堂里乱作一团。太医诊脉时,齐衡就守在屏风外。隔着素绢屏风,我看见他来回踱步的剪影,听见他反复追问太医:"可能落下病根?"
"肋骨裂了两根,需静养百日。"太医提笔写药方,"万幸未伤及肺腑。"
老太太捻着佛珠叹气:"沐丫头是为救明兰伤的,从今日起,用度皆比照嫡小姐。"
侍女掀开屏风时,齐衡疾步上前。太医忙道:"姑娘醒了,小公爷可要..."
"不必。"他停在珠帘外,"姑娘安好便足矣。"
月光浸透窗纸,我摩挲着手中玉佩。莲心悄声说:"小公爷在院外站了半个时辰才走。"
疼痛漫漫长夜。三更时分,我忽听窗棂轻响。
素笺裹着瓷瓶从缝隙塞入,熟悉的字迹在月下晕开:
"一日三次,化瘀止痛。——衡"
拔开瓶塞,薄荷混合着三七的药香弥漫开来。
我望向窗外梅树,恍惚看见月白衣角在风中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