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长柏的警告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书案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我提笔蘸墨，继续抄写《黄帝内经》中关于骨伤的章节。自从马球会受伤后，老太太免了我每日请安，让我在房中静养。

"小姐，二少爷来了。"莲心轻轻叩门。

我连忙放下笔，整理衣襟。盛长柏极少来后院，今日突然造访，必有要事。

"沐妹妹。"长柏一袭靛蓝长衫，眉目间带着少见的凝重，"伤可好些了？"

"多谢二哥关心，已无大碍。"我示意莲心上茶，"二哥可是有事？"

长柏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昨日翰林院诗会，齐小公爷托我转交。"

信封上是齐衡熟悉的字迹，墨迹似乎比往日深了几分。我正要接过，长柏却突然收手。

"沐妹妹，为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二哥请说。"

"齐元若此人..."长柏斟酌着词句，"并非良配。"

我指尖一颤，茶水溅在袖口。

"他母亲平宁郡主心高气傲，连嘉成县主都未必入眼，何况..."长柏顿了顿，"何况是客居盛家的表小姐。"

阳光忽然变得刺眼起来。我低头抚平衣褶："二哥多虑了，我与小公爷不过切磋诗书..."

"七夕那晚，虹桥下的玉佩我看见了。"长柏打断我，"齐家祖传的和田玉，向来只赠正妻。"

我猛地抬头，撞上长柏锐利的目光。他叹了口气，将信放在案上："沐妹妹才貌双全，何必趟齐家这浑水？父亲说过，开春要为你寻门好亲事。"

"二哥！"我涨红了脸。

"你且看看这个。"长柏又从怀中取出一张邸报，"平宁郡主昨日进宫，求太后为齐衡和嘉成县主赐婚。"

白纸黑字如刀锋般刺入眼帘。我强自镇定："太后应允了？"

"尚未。"长柏收起邸报，"但郡主既已开口，此事八九不离十。"

他起身欲走，又停步道："信你且留着，但望沐妹妹三思。"

房门关上后，我颤抖着拆开信封。素笺上只有寥寥数语：

"闻君伤愈，不胜欣喜。三日后未时，西角楼备新茶相候。若。"

墨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甚至划破了纸张。我摩挲着那个"若"字，忽然明白这是他第一次以名自称。

系统突然发出提示：【检测到关键剧情转折点，请谨慎选择。】

"小姐..."莲心担忧地看着我，"二少爷说的未必是真..."

"不，他说得对。"我将信纸凑近烛火，"齐家确实是龙潭虎穴。"

火光吞噬墨迹的刹那，院外突然传来喧哗声。莲心推开窗，惊呼道："是齐家小厮！"

我扑到窗前，只见齐衡的贴身小厮不为正在院门外与婆子争执，手里捧着个紫檀木匣。

"姑娘安好！"不为瞧见我，连忙行礼，"我家公子命我送这个来，说是..."

"拿回去。"我冷声打断，"告诉小公爷，盛家表小姐担不起如此厚礼。"

不为愕然："可公子说..."

"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见客。"我砰地关上窗棂。

莲心吓得不敢出声。我靠在窗边，听着不为悻悻离去的脚步声，胸口闷得发疼。

三日后未时，我本该赴西角楼之约，却独自去了城郊慈云寺。跪在佛前，我盯着袅袅升起的香烟，思绪纷乱如麻。

"施主心有挂碍。"老住持递来签筒，"可要求一签？"

我摇出一支竹签，上面写着："云开月明终有时，守得初心见真章。"

"好签。"住持微笑，"施主所困之事，只需静待转机。"

转机？我苦笑。平宁郡主连嘉成县主都看不上，何况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回府时已是黄昏。刚踏入院门，莲心就慌慌张张迎上来："小姐，齐小公爷在花厅等了一整天！"

我心头一跳："就说我累了..."

"沐妹妹。"清润的嗓音从廊下传来。齐衡一袭月白长衫，眼底带着明显的青黑，"为何失约？"

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衬得他面色越发苍白。我攥紧袖中的佛寺平安符："小公爷请回吧，男女有别..."

"因为赐婚的事？"他上前一步，"那是我母亲一厢情愿！我已向官家递了折子，自请外放..."

"外放？"我震惊抬头，"你的翰林院前程..."

"不及你重要。"他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锤，"沐沐，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

"小公爷慎言！"我急急打断，"盛家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

"我明白。"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卷奏折副本，"这是请调西北的折子，官家已经准了。"

我颤抖着接过，只见上面写着："臣齐衡恳请调任陇西节度判官，历练边事..."

"陇西苦寒之地..."我喉头发紧，"你何必..."

"三年。"他目光灼灼，"三年后我若立功回京，便可自择姻缘。届时，望沐妹妹给我一个答案。"

暮色渐浓，他的轮廓在光影中模糊又清晰。我想起长柏的警告，想起平宁郡主的强势，想起那个被烧掉的"若"字...

"不值得。"我退后一步，"小公爷前程似锦，何必为我..."

"值得。"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七夕那盏并蒂莲灯，本就是为你准备的。去年上元节，我在盛府门外见过你一面..."

我愕然抬头。去年上元节？那时我刚穿越来此，确实偷偷溜出府看过花灯...

"你披着白狐斗篷，在猜灯谜处解开了九连环。"他眼中闪着温柔的光，"那时我便想，这姑娘若是盛家小姐该多好..."

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警告！原剧情出现重大偏移！】

我慌忙抽回手："小公爷认错人了。莲心，送客！"

逃也似地回到厢房，我瘫坐在榻上，心跳如雷。齐衡记忆里的白狐斗篷，确实是穿越初日系统提供的装扮。可原著中他应该是对明兰一见钟情...

窗外传来轻微的"咔嗒"声。推开窗，一枚玉佩静静躺在窗台上，下面压着张字条：

"陇西风沙大，可否求姑娘一枚平安符？"

我望着院墙外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