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汴京城,年味还未散尽,一则流言却像野火般蔓延开来。
"小姐!"莲心慌慌张张冲进厢房,"外头都在传...传您勾引齐小公爷,才得了这门亲事!"
我手中的绣绷一歪,针尖刺破指尖,血珠顿时染红了雪白的绢帕。
"谁传的?"
"茶楼酒肆都在说..."莲心声音发颤,"说您用扬州带来的狐媚手段,迷得小公爷神魂颠倒,连嘉成县主都不要了..."
我放下绣绷,望向窗外。盛府院墙外,几个婆子正对着大门指指点点,见我开窗,立刻作鸟兽散。
"去寿安堂。"
老太太正在佛前诵经,见我来了,示意我坐下:"听到了?"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给家里丢脸了。"
"傻孩子。"老太太放下佛珠,"这哪是冲你来的?分明是打齐家和太后的脸。"
原来,太后赐婚的旨意虽未正式下达,却已惹恼了某些人。嘉成县主的父亲邕王暗中煽动流言,连带着盛家也成了笑柄。
"齐衡知道吗?"
老太太叹气:"那孩子今早跪在咱们府门外两个时辰,被你二哥哥拦回去了。"
我猛地站起:"什么?"
"外头风言风语,他这时候来,不是给你添乱吗?"老太太拉我坐下,"你且安心,长柏已经去查流言的源头了。"
回到厢房,我辗转难眠。三更时分,窗棂突然轻响。
"谁?"
一块小石子"啪"地打在窗纸上。我推开窗,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院墙外的老梅树下,立着个披雪的身影。
齐衡!
他浑身落满雪花,显然已站了许久。见我终于开窗,他快步走到墙下,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系在长竿上递过来。
我接过尚带体温的包裹,展开一看,是块刻着"沐"字的玉佩,背面刻着"衡心"二字。
"等我三日。"他声音沙哑,"三日后,流言自破。"
我还来不及回应,巡夜的婆子已经提着灯笼走来。齐衡最后望我一眼,消失在风雪中。
油纸包里还有封信:
"沐沐勿忧,此事因我而起,自当由我了结。邕王勾结陇西守将走私军械的证据,我已呈递御前。三日后上元节,陛下将当廷问罪。届时流言不攻自破。
另:上元灯市,务必带六姑娘同往。衡。"
我攥紧玉佩,心头滚烫。他竟连明兰的事都记在心上...
次日清晨,盛府大门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苏姑娘!我家小姐请您过府诊病!"
"苏神医!家父旧疾复发,求您救命!"
原来一夜之间,我救治盛老太太、为平宁郡主调理旧疾的事迹传遍全城,连太后凤体渐愈也归功于我的"神针"。那些骂我"狐媚子"的声音,顿时变成了"神医娘子"的赞誉。
"表姐这下信了吧?"明兰帮我梳发,笑着指向窗外,"齐小公爷说到做到。"
长柏匆匆进门:"查清了,是齐衡连夜派人将表妹的医术写成话本,在各大茶楼传唱。"
我耳根发烫,这人也太...
"还有更绝的。"长柏难得露出笑意,"他今早上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陛下讨要'汴京第一神医'的匾额,说要挂在你们将来的婚房里。"
明兰"噗嗤"笑出声,我则把脸埋进掌心,羞得不敢抬头。
傍晚时分,齐家送来十二箱年礼,说是"给盛家表小姐压惊"。老太太命人当众开箱——
绫罗绸缎、珠宝首饰都不稀奇,最引人注目的是第六箱:整整齐齐码着上百本医书,每本扉页都盖着齐衡的私印,批注密密麻麻。
"这..."老太太戴上老花镜,随手翻开一本,"《伤寒杂病论》?衡哥儿竟批注得如此详尽!"
长柏神色复杂:"他这是告诉全京城,你们是志趣相投,绝非流言所说那般不堪。"
我抚过书页上熟悉的字迹,忽然明白他为何总送我医书——从最初相遇起,他眼中的苏沐沐,就不仅仅是盛家表小姐,而是能与他并肩而立的人。
夜色渐沉,我取出齐衡送来的玉佩系在腰间。
三日后上元节,将是一切尘埃落定之时。
也是明兰与顾廷烨命定相遇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