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前那场浩劫,将三界一域撕得支离破碎。
魔尊业煞,修禁术妄图一统三界,以傀儡术祸乱三界,世间一度生灵涂炭,仙界三十六重天被他一掌击碎十二重。关键时刻,神域十二神以九天神诀为引,以陨落为代价,将魔尊镇压于魔界禁区"无尽渊"。
自此,烬氏一族世代镇守无尽渊,而仙帝每一千年亲临一次,以仙界至宝"天衡印"加固封印。
...
魔界
一声婴儿啼哭,响彻魔界,魔界天象骤变。
沉寂万年的无尽渊十二柱突然爆发冲天烈焰,火光照亮整个魔界苍穹。枯萎的焰心花在这一夜尽数绽放,魔界子民跪地高呼——
“救世主降临魔界 护我魔族万载无忧!”
“万载无忧...”——烬衡怀里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坐在塌边,手指点上她的眉心,一缕黑气飘出。
“怎么会这样?”傅缈靠在塌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
“这件事情不能声张。”烬衡拉起傅缈的手,安抚到,“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纵她真是灾劫,我也会在这天地——为她铺出一条新路。”烬衡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勾了一下她的鼻子,她立刻笑了,伸手去够他收回去的手,烬衡先前一直皱着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傅缈也笑了,烬衡抬头看傅缈“夫人,给我们的女儿起个名字吧。”
“烬里拾得楚玉在,焚心照夜不辞灰,就唤阿楚吧。”她温柔一笑。
...
魔域之巅,无尽渊前。
风在尖啸,八根赤金锁链快速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碎石坠入黑暗,许久才传来空洞的回响。
她身形如鬼魅,踏着崩飞的锁链疾掠而上。足尖每一次轻点,都精准踩在链条回旋的瞬间,仿佛与这暴乱的封印共舞。
她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
——那是一把骨匕,刃口泛着暗金色的火痕。
她借锁链甩动的巨力纵身而起。
匕首贯入链条七寸处,刃口与金属相撞,炸出一串刺目的火星。 锁链发出近乎哀鸣的铮响,挣扎着想要弹起,却被匕身死死钉入地面。
她单膝压住链条,左手按在匕柄末端。袖口滑落 ,黑雾顺着匕首爬上她的手臂,烬楚甩手散开。
她起身立于悬崖边,望着不见底的深渊。
她肤色冷白,唯有唇上一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紫眸深邃,凝视深渊时毫无波澜,仿佛看的不是魔煞,而是一潭死水。
——新任魔族族长,无尽渊的镇守者。
“烬楚,无尽渊新任镇守者。”她冷淡又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乖一点,再有下次,下手更重。”
[代露娃 烬楚]
渊底冲出的气流掀起她的长发,永夜的云层被撕开一道口子,血月乍现,月光与她匕上的金痕交辉。
...
仙界。
仙露盛会,众仙云集,只为一品千年才降一次的仙露酒。
云霞铺道,琼楼玉阁浮于九霄之上。
众仙衣袂翩跹,谈笑间灵光流转,唯有角落处一道身影格格不入——
洛樊。
[敖瑞鹏 洛樊]
他穿着云锦白袍,腰间悬着的玉牌甚至都比他要更加起眼。
“师兄怎么才来?”一道清朗嗓音从背后传来。
洛樊回头,见青阳正笑吟吟地望着他。少年仙君一身月白锦袍,发间玉冠生辉,指尖还转着一盏未饮的仙露酒,琥珀色的酒液晃荡,映出洛樊微微瑟缩的影子。
“路上耽搁。” 他下意识退后半步。
青阳一笑,故作惭愧“忘了师兄灵力不济,早知我派人去接你好了,这琼楼玉阁的千层台阶,走上来也怪费劲的。”
“...”洛樊无声的看了他一眼,绕开他走了。
青阳在身后继续挑衅“开个玩笑嘛,师兄莫要生气。”
...
洛樊走进琼浆玉阁,仙气化作的云雾在脚底缭绕,青阳紧随其后。
洛樊路过桌案,看见了一瓶千年寒玉制成的净瓶,它洁白无瑕。原本只是无心瞟见,转头时却发现,青阳袖口有道隐晦的灵力缠上他手腕,他甚至能分辨出这是"牵机引"——专用来操纵他人动作的阴损术法。三百年前,他在某本残缺的典籍上读到过解法。指节只需微微一错,灵力逆行三寸,就能反震回去。
可他没有成功。
任由那股外力扯着他的袖子扫向案几。
"哗啦——"
千年寒玉净瓶落地,碎成十七八片。每一片都映出他苍白的脸。
殿内骤然死寂。
他先看的是自己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果然……连最简单的控制都做不到。
然后才看向碎片。寒玉质地特殊,裂口处泛着霜纹。
瑶池仙姬的尖叫,司礼仙官的怒斥,众仙窸窣的嘲笑……所有声音都隔着一层厚厚的雾。
青阳的叹息恰到好处:"师兄最近灵力又失控了?"
洛樊的回应比碎玉还轻:"...抱歉。"
“废物就是废物,连最简单的灵力控制都做不到。"
"这可是千年寒玉制成的净瓶,就这么毁了,真是暴殄天物。"
"仙帝怎么还留这种人在仙界?简直是丢我们仙界的脸。"
嘲讽的话语如同尖针,一根根刺入洛樊的耳中。他跪坐在碎裂的千年寒玉前,手指轻轻拂过那些闪着微光的碎片,试图用灵力将它们重新拼合。然而指尖刚刚凝聚起一丝白光,就"啪"地一声消散无踪。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够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仙立刻噤声。仙帝玄霄一袭白袍,银发高束,缓步走入殿中,目光在洛樊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向地上的碎片。
"洛樊,这已是你本月损毁的第三件法器了。"
洛樊深吸一口气,在仙界,他从来没有权利为自己辩解,这些他全都明白,因为他全都尝试过 ,洛樊深深俯首,额头几乎触地。"弟子知错,请仙帝责罚。"
玄霄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包含着失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责罚你有何用?罢了,盛会结束后来九霄玄殿见我。”
仙帝在众仙注视下,一步步踏上高座,宣布盛会正式开始。
洛樊在原地捡起碎片,一片,又一片。
掌心被割破,血珠滚落。
不疼。
很久以前就不疼了。
...
九霄玄殿。
大殿之下,洛樊跪在地上,仙使递上一封信。
洛樊呆愣接过。
“这里正巧有封书信需送至南海龙王处,就由你去吧。"
殿中众仙交换着眼色——南海路途遥远,中间还要经过几处凶险之地,这分明是变相的惩罚。但洛樊只是恭敬地叩首:"弟子领命。"
离开大殿后,洛樊独自走在云雾缭绕的仙径上。他的背影挺拔如松,丝毫看不出方才遭受羞辱的痕迹。只有那双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一丝内心的波动。
"阿樊师兄!"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洛樊转身,看到小仙童清露捧着一个小包袱追上来。
"师兄,这是我做的一些干粮,南海路远..."清露红着脸将包袱递给他,眼中满是仰慕。她是仙界为数不多对洛樊友善的人。
洛樊微微一笑,接过包袱。"多谢清露师妹。"
"师兄..."清露欲言又止,"他们那样说你,你为何从不辩解?"
"辩什么呢?"洛樊的目光投向远方,"我确实控制不好灵力,毁了宝物是事实。"
"可那是因为——"
"清露。"洛樊轻声打断她,"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回来。"
离开仙界后,洛樊驾云向南海方向飞去。飞至半途,他忽然停下,望着手中的信件若有所思。仙帝与南海龙王素有嫌隙,平日往来都派心腹前往,怎会突然让他这个"废物"送信?
思索片刻,洛樊摇摇头,继续前行。无论仙帝有何用意,他只需完成任务便是。
三日后,洛樊迷失在了一片陌生的森林上空。按理说他不该迷路,但这里的雾气似乎有古怪,扰乱了方向感知。他降下云头,决定步行穿过森林。
古木参天,枝叶遮天蔽日。洛樊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女子的声音。
"你以为背叛魔族是什么下场?"那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令人战栗的杀意。
洛樊放轻脚步,拨开面前的灌木,看到一片林间空地上,一名紫衣女子手持长鞭,正对着一个被绑在树上的女魔修说话。那女魔修衣衫褴褛,身上已有数道血痕,显然已经受了刑罚。
"族长大人,饶命啊!我只是一时糊涂..."女魔修哭求着。
被唤作族长的紫衣女子冷笑一声,抬手又是一鞭。"一时糊涂?你向仙界泄露我魔族布防时,怎么不糊涂?"
鞭声破空,女魔修发出凄厉的惨叫。洛樊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踩断了一根树枝。
清脆的"咔嚓"声在林中格外明显。
烬楚猛然回头,目光如电射向洛樊所在的方向。"谁?"
洛樊知道自己已被发现,索性走了出来。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照亮了他一袭白衣和俊逸出尘的面容——典型的仙人模样。
烬楚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长鞭在手中绷直。"仙界的人?"她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下来,"来看你们的好细作如何受罚的?"
被绑的女魔修看到洛樊,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上仙救我!"
洛樊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瞬。他听着大概是魔族住了叛徒,教训叛徒无可厚非,虽说这女修魔为了帮仙界,可以他的灵力水平,即便想管也未必是这紫衣女子的对手。
他不喜欢多管闲事,尤其是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大道于他而言,也没那么重要。
"打扰了。"他平静地说完这三个字,转身便走。
烬楚愣住了。她见过趾高气扬的仙人,见过假仁假义的仙人,却从未见过如此...漠然的仙人。眼看他就要消失在林间,烬楚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站住!"
洛樊停下脚步,半侧过身。"姑娘还有何事?"
"你..."烬楚一时语塞,她本想说"你就这么走了?",又觉得这样问显得自己很奇怪。最终她冷冷道:"仙界之人擅闯魔界领地,按律当诛。"
洛樊这才明白自己为何迷路——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了魔界边缘。他环顾四周,诚恳道:"我确实迷路了,并非有意闯入。若姑娘能指条离开的路,在下感激不尽。"
烬楚眯起眼睛打量他。这个仙人不对劲。他眼中没有仙界之人惯有的傲慢或厌恶,只有一片平静,甚至带着些许疲惫。更奇怪的是,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微弱得几乎不像个仙人。
"你是何人?"烬楚质问道。
"洛樊,仙界无名小卒。"他回答得很坦然。
烬楚忽然想起来了。几年前明艽的情报中曾提到过仙界有个"废物仙人",灵力低微常被同门嘲笑,莫非就是他?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长鞭缓缓收起。
"直走三里,左转见到一条小溪,沿溪而下就能离开魔界。"她指了指方向,却又在洛樊道谢欲走时补充道,"不过你最好小心点,下次再让我在魔界见到你,可没这么容易走了。"
洛樊点点头,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很快被茂密的树林吞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烬楚盯着他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被绑的女魔修虚弱地呻吟了一声,将她的注意力拉回。
"现在,我们继续。"烬楚转向女魔修,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但脑海中却不时闪过那个白衣仙人平静的眼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