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符谜局

卯时的晨雾还依稀笼罩着庭院，虞清凰站在太子书房外的身影若隐若现。她捧着一本封皮微卷的《西域奇花录》，指尖轻抵在书脊处，夹层里的密文纸页隐约让人心头一颤——父亲的信中提到过，虎符内侧所刻的是北疆三十八座城池的布防图，每一笔都是生死线索。

“进来。”李瑾的声音穿透雕花木门，沙哑得像是夜未眠，字句间混杂了一丝烦躁与疲惫。

虞清凰推门而入，目光落在案上铺开的半张北疆地图，朱砂标记的路线几乎纹丝不差地复刻了她记忆中的父亲书房密图。可当视线移到右上角那锯齿状的断口时，她心里猛然一紧——那一抹裂痕，竟然与李瑾腰间挂着的半枚虎符边缘完美吻合。

“书放桌上。”李瑾头也不抬，手中狼毫笔尖悬停在一份泛黄的名单上方，语气冷淡却带着试探，“这些名字你认得吗？”

虞清凰垂眸扫过纸面，赫然看见十年前北疆战场上陨落的将领名讳。“周肃”二字被朱砂重重圈住，像一道未愈的伤疤。她手指轻轻点了最后一个名字，唇边挤出一句低语：“虞家商队三十六人，尸骨无存。”

话音未落，狼毫笔骤然断裂，墨汁飞溅到两人袖口。李瑾猛地起身，掌心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人喘不过气：“你父亲当年押送的真是粮草？！”

窗外传来羽林卫换岗的铜铃声叮当作响，虞清凰借机抽回手，袖中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在名单上划过一道细痕。“殿下，不妨查查，为何三十万大军中的幸存者，全都成了哑巴。”她语气平静，却暗藏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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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三刻，虞清凰假借诊脉之名踏入太医院。柳如烟躺在内室软榻上，纱帐外跪着三个颤抖不止的太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寂。

“娘娘……”为首的太医额头贴地，声音虚弱得快要断裂，“柳姑娘的毒已经侵入心脉，除非找到真正的蓝雪莲……”

虞清凰掀开纱帐，目光定格在柳如烟惨白却泛着诡异蓝斑的脸庞上。就在她伸手搭脉的一瞬，对方陡然睁眼，指甲狠狠掐进她的手腕，咬牙吐出几个字：“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的事情可不止这些。”虞清凰俯身靠近，在她耳边低语，语气幽冷如刀，“比如你肩上那个假狼印，是用铁烙烫出来的。”

柳如烟瞳孔猛缩，呼吸急促。虞清凰已迅速抽身站起，对太医冷冷吩咐：“去药王谷取雪莲，就说——”她顿了顿，一字一顿，“虞三小姐要讨十年前那笔债。”

待太医们仓皇退下，虞清凰径直走向药柜，打开暗格取出一包褐色粉末。昨夜刚从葬魂香中提炼出来的毒素，只需少许便能让一个壮汉瞬间毙命。

“娘娘！”春桃跌跌撞撞冲进屋，神色慌乱，“陛下突发昏厥，太子命您即刻前往紫宸殿！”

虞清凰手一抖，几粒药粉洒落案几，顷刻间腐蚀出针尖大小的孔洞，空气中泛起一阵刺鼻的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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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内，龙榻周围围着十二名御医，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昭示着事态的棘手。李瑾负手立于屏风之外，腰间的虎符泛着幽蓝的光，似乎在嘲笑所有人的束手无策。

“太子妃。”他的声音冷硬，犹如寒冬腊月的冰棱，“父皇中的毒，和柳如烟一模一样。”

虞清凰掀开龙袍袖口，看到皇帝手腕上的蓝斑已经蔓延至肘部，颜色深沉得令人胆寒。她突然伸手捏开皇帝的下颚，齿缝间残留着细微的褐色渣滓。

“不是毒。”她扯下腰间的香囊，语气笃定，“是有人将葬魂香混进了陛下常服的丹药之中。”

香囊倒出的药材中，一株干枯的蓝雪莲格外醒目。李瑾眼神骤变，这正是三日前他们共同验看过的那株真品！

“陛下中的是香毒相克之症。”虞清凰碾碎一片雪莲花瓣，动作利落且冷静，“当年北疆军中流行的怪病，症状如同中毒，实际上却是……”

“雪莲与铁器相克。”太后突然出现，手中佛珠啪地一声断裂，声音脆响。珠子滚落一地，虞清凰注意到她腕上的疤痕——三道狰狞的爪痕，竟与自己肩头的印记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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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如注，藏书阁内烛火摇曳不定。虞清凰翻阅着一张泛黄的军报，指尖微微发抖，最终停留在一行小字处：“周肃疑发现军粮掺异，密报被截。”落款处鲜红的指印赫然映入眼帘，那是父亲的手笔，毋庸置疑。

“现在明白了？”李瑾的声音自书架后方传来，他手中的虎符此刻拼合成一个完整的圆，“当年虞家押送的根本不是粮草，而是掺了葬魂香的毒药。”

雨水顺着窗缝流淌进来，湿透了虞清凰的裙摆。她缓缓卷起左袖，将肩头狰狞的狼印暴露在灯下，“那么殿下可知道，为何我肩上的疤痕会与太后相同？”

虎符“当啷”一声掉落地上。李瑾第一次流露出惊惧，声音略微发颤：“你是……北疆巫医族的……”

“幸存者。”虞清凰从《西域奇花录》中抽出匕首，刃光寒凉刺目，“现在，我们可以谈谈真正的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