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拥法则

三百个不同形态的林景云正在平行时空奔走。

有用绷带缠住机械心脏的蒸汽朋克版，有发梢滴着海水的渔夫装束版，还有浑身缠满紫藤的东方术士版——每个都在穿越时空的代价下残缺不全。

“这是林家‘溯时者’的诅咒。”

林景云扯开衬衫，心口的机械表盘镶嵌着三十九道刻痕，“每当跨越一个时区寻找你，齿轮就会吞噬我1克的灵魂。”

他的指尖抚过最新那道还在渗血的刻痕，“三年前我在酒店消散，是因为当天累计跨越了八个时区…”

李海海的手掌重重拍在飘窗玻璃上，惊起楼下梧桐树间的夜鹭。

那些洁白的鸟儿冲向霓虹灯牌的模样，像极了他此刻想要抓住却不断流逝的惶恐：“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呢？那天你明明可以…”

“因为初拥法则。”少年突然用犬齿咬破指尖，在玻璃上画出双重莫比乌斯环，“被溯时者选中的人，必须在完全自愿的情况下开启记忆通道。”

他的血珠在环中形成诡谲的钟摆，“而你在过去三年里，每晚都用安眠药麻痹关于我的梦境。”

记忆如爆破的承重墙轰然倒塌。

李海海开始明白——他买下人偶林景云的那个雨夜也根本不是什么碰巧，而是林景云再次用时空跨越魔法后换来的精准邂逅。

他又想起三年前，在酒店顶楼，少年曾将时砂制成的戒指套上他无名指；在浴室氤氲的水汽中，那些砂砾随蒸腾的热气渗入他颅骨，成为封印记忆的锁。

“每晚八点零七分，你都会无意识抚摸无名指根。”林景云的声音突然浸满苦涩，“那是我们初遇的时间。但每当记忆即将复苏，你就用酒精和尼古丁筑起屏障。”

他扯开李海海的衬衫，心口相同位置赫然有个反向旋转的沙漏印记。

飘窗玻璃突然爬满霜花，中央空调出风口涌出大团雪絮。

在时砂的共振下，两人胸口的印记开始发烫，

“你说…”李海海喉结滚动，咽下带着铁锈味的情绪，“你的存在时长与我的记忆有关？”

林景云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齿轮转动的震颤顺着掌纹直达心脏：“每当你完整想起一次共同记忆，我就能清醒的更久一点。”“比如现在，你想起来了…”

记忆碎片突然刺破药瓶构筑的防线。“为什么选择承受这种痛苦？”他的质问带着血腥气。

林景云解开腕表，露出皮肤下精密运转的齿轮组：“因为早在三年前我们相遇之前的某天下午，我隔着橱窗看见你在哭。”

“当时你对着手机说‘我好像弄丢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而我的机械心脏，突然学会了疼痛。"

……

当日光漫过18层落地窗，林景云的身体再次出现瓷化征兆。

这次李海海主动将他拥入怀中，发现少年的脊柱正在生长出荆棘状的金属棘突——那是过度使用魔法的反噬。

“明天我就去找老店主。”李海海咬破自己的舌尖，用血在少年后背画下记忆中的螺旋符号，“我要把偷走的时间，一秒钟一秒钟地还给你。”

在少年完全石化前的最后一刻，他听见时砂流淌的细响中传来回应：“可是P'Zee，你才是我跨越所有时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