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像一盏被鲜血浸透的灯笼,悬挂在欧利蒂丝庄园的尖顶钟楼上。血月踩着玫瑰藤编织的阶梯向上攀爬时,发现每一级台阶都在月光下显露出不同的日期。她七岁生日那天的台阶上,还留着两个小小的泥脚印——一个完整,另一个却像被橡皮擦擦去了一半。
"小心台阶会吃记忆哦~"玛丽夫人的声音从飘动的裙摆里传来。她今晚的裙撑是用病历单折成的千纸鹤组成的,每只纸鹤的翅膀上都写着"EO"开头的编号。血月衣领上的蓝风铃花突然开始发光,照亮了台阶缝隙里卡着的物件:褪色的蜡笔画、半块草莓橡皮、系着红绳的乳牙...
当钟声敲响第七下时,血月终于来到了顶层。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呼吸——这里根本不是钟楼机械室,而是一个巨大的儿童卧室!星空壁纸上用荧光颜料画着十二星座,但本该是双子座的位置,却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女孩剪影。更诡异的是,房间里摆着七个等比例缩小的培养舱,每个舱体上都连接着彩虹色的导管。
"欢迎回家,EO-4。"杰克的声音从玩具屋传来。他今天戴着半张兔子面具,露出的那半张脸依然酷似成年血月。血月这才注意到,七个培养舱里漂浮着的,全都是不同年龄段的自己!最小的那个舱体里,婴儿正在吮吸一根发光的蓝色导管,管子上标着"星辰-记忆补给"。
艾玛的尖叫声从下方传来。血月回头看见特雷西的机器人正在疯狂报警,它投影出的资料显示:【EO计划最终阶段:当副人格记忆吞噬率达99%时,主人格将觉醒】。而此刻血月机械眼里的数据正在飞速跳动——98.7%、98.8%、98.9%...
"姐姐从来都不是实验体。"杰克突然扯下兔子面具,他的整张脸此刻都在融化,露出底下精密的机械骨骼,"她是你七岁那年分裂出的保护人格。"随着他的话语,墙上的星空壁纸开始剥落,露出后面监控屏幕的真实画面:幼年的血月被绑在电击椅上,而医生们正在往她太阳穴插入记忆提取器。
蓝风铃花突然绽放出刺目的光芒。星辰的虚影从花蕊中浮现,她透明的指尖轻触最中央的培养舱。舱门开启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像受惊的萤火虫般飞散。血月看见自己五岁时发着高烧,而想象中的姐姐正把湿毛巾敷在她额头;七岁被关禁闭时,是星辰的声音在给她讲《小王子》;就连刚才在糖果屋,也是姐姐挡下了那支会消除记忆的注射器...
"要记住啊..."星辰的身影开始消散,她的声音像被风吹动的风铃,"星星睡着时也会在梦里发光。"最后一刻,血月扑过去想抓住姐姐的手,却只接到一片正在融化的雪花——那分明是她们在孤儿院初遇那年,星辰放在她手心的第一件礼物。
整座钟楼突然剧烈震动。血月的机械眼显示突然跳转到100%,她的虹膜瞬间变成了星辰般的湛蓝色。无数记忆数据流像银河般在她眼中旋转,最终定格在两个小女孩手指相触的画面——原来所谓"星辰",从来都是她自己最温柔的那部分灵魂。
玛丽夫人的银扇在暴风中展开,组成新的句子:【人格融合完成/但游戏才刚刚开始】。而杰克已经退到阴影里,他机械手指上的"EO-0"编号正在一块块剥落,露出底下被掩盖的字母——那分明是"Fa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