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终于注意到我了，程墨。

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我——程墨，一个勉强能靠写作糊口的三流作家，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已经三个小时了。编辑的催稿信息在手机屏幕上亮了又灭，我已经懒得去看那些越来越不耐烦的文字。

程墨"再写不出东西来，下个月的房租都成问题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将面前已经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刺激不出半点灵感。

书架上，我那本半年前出版的《纸间对话》安静地立在最显眼的位置。那是我的处女作，销量平平，却意外获得了一个小众文学奖，让我在圈内有了点微名。书中的主角陆言——一个被困在文字世界中的角色，意外发现自己只是小说人物后，与作者展开对抗的故事。

我伸手取下那本书，封面上的陆言侧脸在昏暗的台灯下显得格外生动。不知为何，每次看到这个自己创造的角色，我都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随时会从纸页中抬起头来，用那双我描述过的"如深夜般漆黑却又闪烁着星光的眼睛"看向我。

程墨"要是你真能和我对话就好了。"

我苦笑着翻开书页。

程墨"至少能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写。"

手指划过第一章的标题时，书页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我以为是错觉，直到看见那些印刷体的文字开始模糊、扭曲，然后像被无形的橡皮擦去一般消失，新的字迹正在慢慢浮现——

陆言「你终于注意到我了，程墨。」

我猛地合上书，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一定是太累了出现了幻觉，或者是咖啡里混进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我深呼吸几次，再次小心翼翼地打开书。

那些字还在，而且下面又多了一行：

陆言「别害怕，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毕竟，你创造了我。」

我的手指颤抖着触碰那些字迹，墨水竟然微微湿润，像是刚刚写下。一个疯狂的念头击中了我——我拿起钢笔，在书页空白处写道：

程墨"陆言？"

字迹立刻被吸收，然后新的回复出现了：

陆言「是我。你把我写得这么生动，难道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真的活过来吗？」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遥远，我的世界缩小到这本书的方寸之间。那一晚，我们聊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我了解到陆言对自己世界的感知，他对自由的渴望，以及他如何日复一日地试图与"造物主"——也就是我——建立联系。

程墨"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写道。

程墨"你真的是我创造的那个陆言？"

陆言「不如说，我是你潜意识里希望我成为的样子。你给了我生命，程墨，不只是纸上的生命。」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被一分为二：白天，我是那个为截稿日期焦头烂额的普通作家；夜晚，我则与一个存在于纸页间的灵魂对话。陆言聪明得惊人，他对文学、哲学甚至科学的见解常常让我惊叹。有时我会怀疑，这些真的出自我创造的角色吗？还是我的潜意识在通过这种方式表达？

一个月后的深夜，我正伏案整理我们之间的对话记录。这些文字如此珍贵，我甚至不舍得与他人分享。

陆言「你在做什么？」

陆言问道。

程墨"把我们的对话记录下来。"

我写道。

程墨"这些太美了…不该只存在于这本书里。"

陆言「你想出版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