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盛集团周年庆典的邀请函烫得宁微手指发疼。作为特邀嘉宾，他的名字被印在程应寒旁边，中间只隔着一个微妙的空白。
自从生日那天的惊魂事件后，程应寒变得更加...粘人。每天早中晚准时发消息，派保镖暗中保护，甚至在他工作室对面租了间办公室，美其名曰"方便项目沟通"。
手机震动，程应寒的消息弹出：「今天别加班，六点试礼服。」
宁微回复：「我自己去店里就行。」
「已经在楼下等你了。——C」
宁微走到窗边，果然看到程应寒的私人助理站在路边。自从肩膀受伤后，程应寒本人很少亲自开车，但控制欲有增无减。
高级定制店里，程应寒已经换好了一套黑色燕尾服，衬得肩线更加宽阔。见到宁微，他放下咖啡杯："试试那套深蓝色的。"
宁微接过店员递来的礼服，在更衣室里深呼吸。镜子里的青年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连续几晚梦见程应寒满身是血的场景，让他睡眠质量急剧下降。
换好衣服出来，程应寒的眼神瞬间变了。他走近，亲手为宁微调整领结，手指不经意擦过颈侧："完美。"
宁微屏住呼吸。自从那个额头吻后，两人之间有种微妙的平衡——既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又没明确复合。这种暧昧让宁微既期待又害怕。
"明天..."程应寒突然开口，"我会在晚宴上宣布由你负责摩洛哥度假村项目。"
宁微惊讶地抬头："国际项目？我才加入不到两个月..."
"你值得。"程应寒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他俯身，在宁微耳边低语，"我需要一个理由让你跟我去卡萨布兰卡。"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宁微的耳尖瞬间变红。程应寒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退开时顺手抚平宁微肩头并不存在的褶皱。
周年庆当晚，寒盛大厦灯火通明。宁微站在红毯入口，心跳如擂鼓。程应寒亲自来接他，伸出的手臂是一个不容拒绝的邀请。
"紧张？"程应寒低声问。
宁微诚实地点头。这种场合对他而言太过陌生——闪光灯、红毯、此起彼伏的"程总这边请"。程应寒却如鱼得水，时不时停下来与人寒暄，但手臂始终牢牢圈着宁微的腰，无声宣示主权。
宴会厅内，宁微被安排在主桌程应寒旁边的位置。这个安排引来无数探究的目光，尤其是当程应寒亲自为他拉开椅子时，周围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别管他们。"程应寒在桌下捏了捏宁微的手，"吃东西，你太瘦了。"
晚宴进行到一半，程应寒上台致辞。他侃侃而谈寒盛的发展规划，举手投足间尽显领袖魅力。宁微望着聚光灯下的男人，很难将他与病床上那个虚弱的身影联系起来。
"...最后，我要特别介绍一位重要伙伴。"程应寒的声音将宁微拉回现实，"宁微设计师，东海湾项目的灵魂人物，同时也是摩洛哥度假村的主创。"
聚光灯突然打在宁微身上，他僵在原地。程应寒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宁设计师，上来说几句？"
掌声中，宁微机械地走上台。程应寒趁机搂住他的腰，在耳边快速低语："别怕，我在。"
这个亲密的姿势引发更多议论。宁微简短地感谢了程应寒的信任，然后逃也似地下台。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断有人来攀谈，表面恭维实则打探他与程应寒的关系。
"宁设计师与程总认识很久了？"一位女董事意味深长地问。
宁微刚要回答，程应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五年零四个月。"他的手自然地搭上宁微的肩，"我在大学时就欣赏宁微的才华。"
女董事了然地笑了："原来如此。"
舞曲响起，程应寒突然拉住宁微的手："陪我跳第一支舞。"
宁微瞪大眼睛："我不会..."
"跟着我就好。"程应寒已经将他带入舞池。
聚光灯下，程应寒一手握住宁微的手，一手扶着他的腰，引导他随着音乐移动。宁微笨拙地跟着步伐，几次踩到程应寒的脚，后者却只是轻笑："放松，像大学时那样。"
宁微恍惚想起，大二那年的新年晚会，程应寒也曾这样教他跳舞。当时他们躲在礼堂角落，假装练习实则亲密。五年过去，程应寒的舞步更加娴熟，怀抱却一如既往地令人安心。
"看，你跳得很好。"程应寒的声音带着笑意，呼吸喷在宁微耳畔。
宁微抬头，正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音乐渐缓，程应寒的脸在眼前放大...
"程总！"方鹏突然出现，声音急促，"出事了。"
程应寒不悦地皱眉，但还是松开宁微："怎么了？"
"赵世凯保释出来了。"方鹏压低声音，"有人在停车场看到他的车。"
程应寒的表情瞬间冷峻。他转向宁微："让方鹏先送你回去。"
宁微抓住他的手臂："你呢？"
"处理点事情。"程应寒吻了吻他的额头，"别担心。"
目送宁微被护送离开，程应寒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走向电梯，两个保镖无声跟上。
宁微坐在方鹏车里，心神不宁。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是程应寒与一位优雅女性在某个餐厅交谈，时间显示是三天前。附加文字：「想知道真相吗？来B2停车场。」
宁微的心沉到谷底。那个女性他认识，财经杂志报道过的林氏集团千金，也是传闻中程应寒的联姻对象。
"停车！"宁微突然喊道，"我忘拿东西了。"
方鹏疑惑地靠边："什么这么急？"
"设计稿，明天要用。"宁微已经拉开车门，"你先走，我打车回去。"
不等方鹏回应，宁微已经跑回大厦。他避开人群，乘员工电梯直达地下二层。停车场空旷寂静，只有几盏惨白的灯亮着。
"程应寒？"宁微试探地呼唤，声音在水泥结构中回荡。
没有回应。他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却发现没有信号。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宁设计师果然重情义。"
赵世凯从阴影中走出，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更加憔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程应寒呢？"宁微后退一步。
"别急。"赵世凯晃了晃手机，"先看段视频？"
屏幕上是程应寒与林小姐共进晚餐的画面，两人相谈甚欢。最后镜头拉近，拍到桌上的一份文件——《联姻协议》。
"他骗了你。"赵世凯冷笑，"程家与林家早就达成协议，只等合适的时机宣布。"
宁微的胸口发闷，但理智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因为我要你亲口问问程应寒..."赵世凯突然掏出一把手枪，"在他临死前。"
宁微的血液瞬间凝固。他转身就跑，却被大汉抓住。挣扎中，他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碎裂。
"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请程总了。"赵世凯用枪拍拍宁微的脸，"你们很快就能团聚。"
远处传来电梯到达的"叮"声。赵世凯露出狰狞的笑容："说曹操曹操到。"
但来的不是程应寒，而是方鹏和四名保安。赵世凯咒骂一声，拽过宁微作为人质："别过来！"
"放开他！"方鹏厉声喝道，"警察已经在路上了。"
僵持中，宁微注意到赵世凯的手在发抖，眼中布满血丝。这不是冷静的复仇者，而是走投无路的亡命徒。
"程应寒毁了我的一切..."赵世凯的枪口抵住宁微太阳穴，"现在我也要毁掉他的..."
"砰！"
枪声在停车场炸响。宁微闭上眼睛，却没有感到疼痛。睁开眼，赵世凯已经倒地，保安们一拥而上将他制服。电梯方向，程应寒举着冒烟的手枪，脸色惨白。
"微微！"程应寒冲过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双手颤抖得比宁微还厉害，"你没事...老天..."
宁微僵硬地被他抱着，脑中全是那段视频。他推开程应寒："联姻是怎么回事？"
程应寒的表情瞬间凝固："谁告诉你的？"
"所以是真的？"宁微的声音发抖，"你一边...一边准备和别人结婚？"
"不是你想的那样。"程应寒试图拉他的手，"那只是..."
宁微后退一步："够了。五年前你什么都不说就消失，现在又满口谎言。"他捡起破碎的手机，"我们结束了，程总。"
程应寒站在原地，看着宁微跑向出口，没有追。方鹏焦急地问："不解释清楚吗？"
"先处理赵世凯。"程应寒的声音冷得像冰，"然后...我需要见父亲。"
当晚，宁微收拾行李准备搬回自己公寓。门铃响起，他以为是林妍，开门却看到程昱——程应寒的表弟，寒盛集团的二公子。
"聊聊？"程昱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关于我哥的真实想法。"
宁微本想拒绝，但程昱已经自顾自地走进来，将文件袋扔在茶几上："看看吧，他为你做了什么。"
文件袋里是一份医疗报告——程父被诊断为肝癌晚期；一份股权转让协议，程应寒将个人持股的30%转让给林家作为解除婚约的赔偿；还有一沓照片，全是宁微这几个月来的生活点滴，每张背面都写着日期和保护方案。
最底下是一封未拆的信，信封上写着：「给微微，等一切结束后。」
"我哥从不是自由身。"程昱点燃一支烟，"五年前爷爷用你威胁他接手家业，现在父亲又用病情逼他联姻。"他吐出一口烟圈，"但他选择了你，代价是放弃寒盛的控制权。"
宁微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信："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呢？"程昱冷笑，"让你陷入危险？赵世凯只是第一个，程家的敌人多着呢。"
他起身离开前最后说道："我哥明天上午十点会去民政局签离婚协议——是的，他为了稳住林家已经登记了。如果你还想听他解释，这是最后机会。"
门关上后，宁微终于拆开那封信。里面只有一句话：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爱你。——应寒」
信纸上的水渍不知是谁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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