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拉得死紧,连窗缝里漏的光都被绒布吞了个干净。
布莱斯特蜷在床角,指尖抠着床单的褶皱,棉线被绞得发颤。
自从那天莫名其妙的喝了一管试剂之后,身体就发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变化。
肚子像个无底洞,吃了很多糖,却还是空的发慌。
床头柜那罐水果糖早就空了,玻璃罐底只剩层黏糊糊的糖渍,映着她眼底泛着红的欲望。
多弗就躺在身侧,呼吸匀净得像涨潮的海。
他总爱裸着上身睡,古铜色的皮肤在昏暗中泛着层暖光,颈侧的动脉随着呼吸轻轻跳,一下,又一下,敲在布莱斯特的耳膜上。
那声音太勾人了,像刚出炉的蜂蜜蛋糕在烤箱里膨起时的轻响,又像烧鸡皮烤到酥脆时,油脂滴在炭上的滋滋声。
她咽了口唾沫,舌尖扫过犬齿,尖牙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抵得下唇发麻。
他锁骨窝里的阴影,像极了烤鸡胸腔里积着的那汪肉汁。
“咕噜——”
肚子又在叫,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响。
布莱斯特猛地捂住肚子,却听见身侧的呼吸顿了顿。多弗没醒,只是眉头微蹙,翻了个身,离她更近了些。
这下糟了。
他身上的气息涌得更凶,是阳光晒过的皮革味混着淡淡的烟草香,可到了她鼻子里,全变成了烤鸡刷了蜂蜜的甜,还混着点黑胡椒的辛辣。
她能听见他皮肤下血液流动的声音,像溪水流过鹅卵石,清冽又鲜活,顺着空气钻进她喉咙里,挠得她舌根发紧。
指尖不受控制地朝他伸过去,快要触到他肩膀时,又猛地攥成拳。指甲掐进掌心,疼意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半分
那是多弗啊,是会笑着捏她后颈,说她“没出息”的多弗,是把她揣进大衣里带她看海的多弗,怎么能是烧鸡呢?他可是她的丈夫啊!
可真的好饿。
她像块被晒化的黄油,一点点往他那边挪。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比他的动脉还响。
鼻尖快要碰到他颈侧时,湿热的呼吸扫在他皮肤上,多弗的睫毛颤了颤,喉结轻轻滚了一下。
布莱斯特僵住了。
他醒了?
他没睁眼,只是抬手,指腹带着薄茧,轻轻蹭过她的脸颊。那触感温温的,像刚出锅的溏心蛋,烫得她睫毛抖了抖,眼眶突然就湿了。
“口水都要滴到我脖子上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尾音拖得长长的
“饿成这样?”
她没说话,只是把脸往他掌心蹭了蹭,像只讨食的猫,就连毛茸茸的尾巴也悄悄扫过他的皮肤。
尖牙又冒了出来,抵着下唇,她怕咬到他,只好把嘴唇抿得紧紧的,却忍不住用舌尖去舔他的指腹。
多弗低笑一声,那笑声震得胸腔发颤,传到她耳朵里,像咬碎的焦糖在响。
“想吃?”
他的手指往她嘴里探了探,刚碰到那两颗尖牙,就被她用舌尖抵开了。
“别碰,”她含着他的指尖,声音含糊得像裹着糖霜,“会咬到你。”
指尖被她的唾液浸得温热,多弗能感觉到她牙齿的尖锐,也能感觉到她刻意收着的力道,像只爪子挠人时特意收了尖。
他抽回手指,指腹上还沾着她的口水,亮晶晶的。他没擦,反而低头,轻轻戳了戳她泛红的脸颊。
“怕咬到我,就不怕饿死?”
布莱斯特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埋在他锁骨窝里,深吸了一口气。那股让她发疯的香味更浓了,可混着他的体温,又奇异地让人安心。
“你是我丈夫啊,”她闷闷地说,“丈夫是要养着我的,哪有吃丈夫的道理?”
多弗的手顺着她的背往下滑,指尖勾着她的衣角,轻轻往上掀了掀。
“所以我让你吃。”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带着点笑意,又有点说不清的认真
“毕竟作为丈夫,我得养着你,饿坏了就不好了。”
她抬起头,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像浸了水的宝石。
“真的?”
“骗你有糖吃?”他捏了捏她的后颈,像逗小猫,“还是说,你更想吃糖?”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把脸埋回去,嘴唇贴着他颈侧的皮肤。
那里的温度烫得她舌尖发麻,动脉的跳动隔着薄薄一层皮,敲得她心尖发痒。尖牙抵上去时,她顿了顿,抬头看他的脸。
多弗闭着眼,嘴角却勾着笑,像是笃定她不敢。
她确实不敢。
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咬下去,改成用舌尖轻轻舔。
温热的舌头扫过他的皮肤,带起一阵战栗,多弗的呼吸乱了半拍,手猛地攥住她的一缕头发,不轻不重的力道,像在提醒,又像在纵容。
“痒。”他低低地说。
布莱斯特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他终于睁开眼,眼神在昏暗中像融化的蜂蜜,黏黏糊糊地裹着她。
“怎么改成舔了?”他的拇指蹭过她的嘴唇,把她方才流的口水抹匀
“怕你疼。”
她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耍赖的猫。
尖牙终于刺破皮肤时,多弗闷哼了一声。
细微的痛感里,带着湿热的包裹感,她吃得很慢,像在品尝什么珍馐,每一口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血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甜丝丝的,混着他身上的烟草香,比任何糖果都要诱人。
可她很快就松了口,用舌尖舔掉残留的血珠,像在清理不小心洒出来的酱汁。
“够了?”
多弗低头看她,指腹擦过她沾了血的嘴角,那点猩红沾在他指尖,像颗没化的糖。
“饭要一口一口吃,”
她往他怀里缩得更紧,声音带着点满足的喟叹
“多弗要养我很久的,不能一次吃太多,吃坏了就不好了。”
多弗笑了,这次的笑声更响些。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乱糟糟的毛揉得更乱。
“为什么偏要吃我?外面那么多人,随便抓一个,都比我好咬。”
布莱斯特抬起头,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像只撒娇的猫。
“他们不是多弗啊”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傻气
“我是多弗的,当然只吃多弗给的东西。”
“要是我不在了呢?”
他的手指停在她发顶,声音轻了些,像怕惊着她。
她没立刻回答,只是把脸埋进他怀里,耳朵贴着他的心脏,听着那沉稳的跳动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
“那我就跟着你走啊。”
“大不了一起饿死,”
她蹭了蹭他的胸口,像在确认他还在。
多弗低头,看着怀里缩成一团的小身影,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脊背。
他能感到她的身体颤栗了一瞬,毛茸茸的尾巴又继续摆动,最后缠上了他的腰。
光不知何时从窗帘缝里漏了点进来,刚好落在她沾了血的嘴角,那点红像朵怯生生的花。
他叹了口气,带着点无奈,又藏着化不开的宠溺。
“真是只不合格的吸血鬼,”
他说,声音里却全是笑意
“幸好,是我的猫。”
布莱斯特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又钻了钻,把脸贴在他颈侧刚被自己咬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肚子里的空洞好像被填上了一点,又好像更空了
或许比起血的甜,她更贪恋的,是他怀里的暖。
窗外的月光又悄没声息地缩了回去,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
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像两根拧在一起的线,在寂静里慢慢荡开,缠得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