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雾气彻底散尽时，甲板上的硝烟味还未散尽，断裂的木板间凝着未干的血渍。

山治刚见到因为太可爱被佩罗娜抓走了的叁芙拉沃，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那不是幽灵的阴气，是带着金属冷芒的压迫感，像有座无形的山正从云层里压下来。

“我所说的意思你明白吧，不能让莫利亚的失败有目击者存在，世界政府下达特别任务，包括草帽一伙在内，将那座岛上的所有人，全部抹杀。”

暴君熊坐在废墟上，肉垫般的手掌按在地面，指缝间渗出的蒸汽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他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路飞身上。

山治把叁芙拉沃往身后又藏了藏，刚要摆出战斗姿态，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天边

不是晚霞，是道刺眼的白光，像有人把银河揉碎了泼下来，正顺着恐怖三桅船的船舷漫上来，所过之处，木板都泛起一层诡异的裂痕。

“呋呋呋……”

笑声像毒蛇吐信，黏腻地缠上每个人的耳膜。

飞来个男人，酒红色的西装在光下泛着油亮的光，粉色的火烈鸟羽毛大衣被风掀起边角，露出黑色手套里蜷着的手指。

多弗朗明哥就那么站在那里，明明离得很远，存在感却像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整个甲板都罩了起来。

熊的动作顿住了，头颅微微转动，似乎在确认来者的身份。多弗朗明哥却没看他，那双戴着墨镜的眼睛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山治身后

落在那个攥着山治衣角，露出半张小脸的孩子身上。

“叁芙拉沃。”

他慢悠悠地念出这个名字，每个音节都像含在舌尖舔过一遍，带着种近乎贪婪的玩味。

叁芙拉沃的身体猛地一僵，山治能感觉到怀里的小家伙突然绷紧了，像只受惊的小兽，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你是谁……”

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烛，小脑袋往山治背上埋得更深，可那双眼睛却忍不住往外瞟。

男人的金发在白光里泛着刺目的光泽，让她想起某个模糊的午后——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有个金发男人和金发女人靠在沙发上，女人的手搭在小腹上，男人握着她的手。

“叁芙拉沃”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名字。

那声音和眼前的笑声重叠在一起，女人的脸早被岁月磨成了虚影，可男人的轮廓却越来越清晰，像被刻刀一点点凿出来，和眼前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慢慢重合。

叁芙拉沃的呼吸突然滞住了，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我？”

多弗朗明哥往前走了两步，白线上的纹路在他脚下微微发亮

“我将会是你的父亲。”

多弗朗明哥的手指在胸前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数算什么。

“没想到啊，她倒是把我们的宝贝女儿藏得很好。”

“你胡说！”

山治的声音哑得厉害，他突然把叁芙拉沃抱得更紧

“她是我的女儿！跟你这种家伙没有半点关系！”

“呋呋呋……你的女儿？”多弗朗明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粉色的大衣猛地展开，像只张开翅膀的火烈鸟，“凭你也配拥有她？凭你也配拥有……两个布莱斯特？”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鸷，太阳镜后的瞳孔里翻涌着几乎要溢出来的嫉妒。

叁芙拉沃像他的布莱斯特，山治却能每天看着这张脸，听她叫爸爸——这认知像根毒刺，扎得他心脏抽痛。

没关系，杀掉就好了，杀掉这个男人，把孩子带回去，他可以当作布莱斯特从未离开，这孩子本来就是他们的。

他突然蹲下身，张开双臂，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的温柔：

“过来啊，孩子。到我这里来。”

“不……不是这样的……”

叁芙拉沃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大颗大颗砸落

“爸爸，我们回家……我要回家……”

她死死拽着山治的衣角，平整的西装此刻被她攥得皱成一团。

“啧。”

多弗朗明哥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了。杀意像潮水般涌出来，几乎要凝成实质，可他的目光掠过叁芙拉沃惊恐的小脸，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不能在这里弄脏她的眼睛。

他轻轻勾了勾手指，透明的寄生线像蛛丝般飘过来，悄无声息地缠上叁芙拉沃的脚踝。

山治猛地想后退，却发现身体像被钉在了原地，四肢百骸都像灌了铅，连动根手指都费劲。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路飞和索隆也是一样。

叁芙拉沃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小小的脚在甲板上拖沓着，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迹。她的脸白得像纸，只有眼泪是热的，顺着脸颊往下淌。

“救救我！爸爸！救救我！”

她哭喊着，声音凄厉得像被撕裂的布帛，可身体却还在往前挪，离那个张开的怀抱越来越近。

“别哭啊。”

多弗朗明哥终于等到她走到面前，伸出手，脱掉黑色的皮质手套。用指腹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动作竟带着种诡异的温柔

就像八年前，他也是这样擦掉布莱斯特的眼泪，这一次，他不会再说什么混账话，让她离开了。

叁芙拉沃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小小的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却像打在棉花上。她能闻到男人身上的雪茄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和山治身上的面粉香完全不同，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告诉我，”

多弗朗明哥低下头，墨镜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妈妈在哪？”

叁芙拉沃的哭声突然停了，她怔怔地看着男人的金发，脑子里那片模糊的午后光影突然碎了，只剩下女人跳海前的背影，在黎明里越来越小，像片被风吹走的叶子。

多弗朗明哥见她不说话，也不逼问，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像是在宣告什么：

“没关系，找不到也没关系。”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无论是布莱斯特留下的影子，还是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都只能是他的。

山治看着被抱走的叁芙拉沃，感觉心脏像是被那透明的线缠紧了，一寸寸勒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