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的手机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响起。他立刻睁开眼睛，军人的本能让他瞬间清醒。来电显示是"王毅"——父亲很少在这个时间打电话，除非出了大事。
"爸？"他接起电话，声音里没有一丝睡意。
"一博，肖战受伤了，现在在军区总医院。"父亲的声音紧绷，"我和你肖阿姨马上赶过去，但你在部队，离得更近..."
王一博已经翻身下床，用肩膀夹着电话，一只手迅速套上军装T恤："什么伤？多严重？"
"不清楚，警局只说是在抓捕行动中中弹..."
中弹？王一博的手指在扣腰带时微微发抖。上次停车场事件后，他以为肖战会小心些。
"我十分钟到。"他简短地回答，挂断电话，抓起钥匙冲出门去。
深夜的部队走廊空无一人，他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哨兵看到他匆匆跑过，敬了个礼，但王一博只是机械地回礼，脑子里全是各种糟糕的可能性。
军区总医院的急诊室灯火通明。王一博快步走向护士站，报出肖战的名字。
"刚送进手术室，三楼。"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您是？"
"家属。"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王一博自己都愣了一下。
三楼手术室外的走廊上，几名警察正焦急地等待着。王一博认出其中一个是周明，肖战的搭档。年轻人眼圈发红，制服上还有血迹。
"王队！"周明看到他，像看到救星一样站起来，"肖队他——"
"伤在哪里？"王一博打断他，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嘶哑。
"左肩，靠近锁骨。"周明擦了擦额头的汗，"子弹没有击中动脉，但伤到了骨头...医生说手术风险不大..."
王一博点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锁骨附近中弹，不算最糟的情况，但恢复期会很长。他在周明旁边坐下，开始询问事情经过。
原来肖战带队突袭了一个地下赌场，那里是抢劫团伙的疑似窝点。行动本来很顺利，但在搜查一个试图逃跑的嫌疑人时，对方突然掏枪射击。肖战推开了旁边的警员，自己却没能完全躲开。
"他救了小刘一命。"周明低声说，"如果不是肖队反应快，那颗子弹会直接打中小刘的心脏。"
王一博握紧了拳头。又是这样，肖战总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警察的职责？保护同事？这些理由在王一博听来都像是借口。战场上，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这是基本原则。
"嫌疑人呢？"他冷声问。
"抓到了，就是之前纹身团伙的一员。"周明犹豫了一下，"奇怪的是，他看到肖队后表现得...很惊讶，好像认识他一样。"
王一博正想追问，电梯门开了，王毅和肖丽华匆匆走出来。肖丽华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显然哭过。王一博站起身，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简单地汇报了情况。
"手术还要多久？"王毅搂着肖丽华的肩膀问道。
"医生说大概两小时。"周明回答。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王一博坐在走廊长椅上，背挺得笔直，眼睛盯着手术室门上那盏红灯。父亲和肖丽华在另一边低声交谈，周明和其他警察则忙着处理后续事宜。
王一博的思绪飘回一个月前，肖战手臂受伤那次。当时他只是觉得肖战鲁莽，但现在，想到那颗子弹如果再偏几厘米就可能击中要害...他的胃部突然一阵绞痛。
红灯终于灭了。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没有伤到主要血管。但锁骨骨折需要时间愈合。"
肖丽华捂着嘴哭出声来，王毅连忙向医生道谢。王一博站在原地，感到一阵虚脱般的轻松。
"病人现在在恢复室，一小时后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医生继续说，"最多两个人陪护，他需要休息。"
"我和肖阿姨留下。"王毅立刻决定，转向王一博，"你先回部队吧，明天再来。"
王一博想反对，但军人的纪律性让他只是点了点头。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恢复室的方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闷痛。
-----
第二天清晨六点，王一博再次出现在医院走廊上，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值夜班的护士惊讶地看着他："探视时间八点才开始。"
王一博亮出军官证："我是他弟弟，刚从部队过来。"
或许是军证起了作用，也或许是他眼中的坚决打动了护士，总之他被允许提前进入。肖战的病房很安静，只有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肖战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床单，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他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呼吸平稳但微弱。王一博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
"一博？"肖战突然睁开眼睛，声音沙哑。
王一博僵住了，没想到他会醒："...嗯。感觉怎么样？"
"像被卡车碾过。"肖战试图微笑，但扯动了伤口，笑容变成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父亲让我来看看。"王一博生硬地回答，拧开保温桶盖子，"炊事班熬的骨头汤，对恢复有帮助。"
肖战惊讶地看着他："你特意从部队带来的？"
"顺路。"王一博避开他的视线，倒了一小碗汤，"能自己喝吗？"
肖战试了试抬起右手，但牵动了左肩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王一博叹了口气，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头，把碗凑到他嘴边。
这种亲密举动让两人都有些尴尬。肖战小口喝着汤，眼睛却一直看着王一博，仿佛在重新认识这个人。
"谢谢。"喝完汤，肖战轻声说，"味道很好。"
王一博放下碗，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医生怎么说？"
"观察三天，没有感染就可以回家休养。"肖战试着调整姿势，"大概六周不能执勤。"
六周。王一博在心里计算着时间。锁骨骨折确实需要这么久才能愈合。他想问问案件的情况，但看着肖战虚弱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爸和肖阿姨昨晚守到凌晨，我让他们回去休息了。"他转而说道，"他们应该上午会过来。"
肖战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那个嫌疑人...他认识我。"
王一博立刻警觉起来："周明提到了。你怎么看？"
"不确定。"肖战皱眉，"但他看到我时喊了句'是你'，然后才开枪。"
"你之前见过他？"
"没有。"肖战肯定地说，"但他的眼神...像是认识我很久了一样。"
王一博思索着这个信息。如果嫌疑人真的认识肖战，那意味着什么？个人恩怨？还是与案件有更深层的联系？
"别想了。"他注意到肖战的眉头越皱越紧，"休息吧，案子可以等你好了再查。"
肖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微笑着闭上眼睛："遵命，长官。"
这个玩笑般的回应让王一博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肖战的呼吸逐渐变得深长。窗外的阳光渐渐明亮起来，给病房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
三天后，肖战被批准回家休养。王毅因为临时有重要会议，委托王一博去接他。
"医生说你需要绝对静养。"王一博一边帮肖战收拾行李一边说，"不能提重物，不能剧烈运动，每周复查。"
肖战坐在病床上，无奈地笑着："知道了，王医生。"
王一博白了他一眼，继续收拾。在整理床头柜时，他发现了一本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全是关于抢劫案的调查记录，密密麻麻写满了线索和分析，甚至还有手绘的现场示意图。
"你还在查案？"他举起笔记本质问。
肖战有些心虚："只是整理一下思路..."
"医生说要静养。"王一博把笔记本塞进自己的背包，"没收了。"
肖战想抗议，但伤口的疼痛让他放弃了。在轮椅上被推到医院门口时，他突然问道："你开车来的？"
"嗯。"王一博扶他站起来，小心地避开左肩，"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肖战看着停车场里那辆军用吉普，笑了，"没想到你会开这种车。"
王一博不明所以："哪种车？"
"这么...实用的。"肖战斟酌着用词，"我以为你会喜欢更酷的跑车之类的。"
"跑车在野外没用。"王一博帮他坐进副驾驶，小心地系好安全带，"部队里实用第一。"
回家的路上，肖战因为药物作用昏昏欲睡，头不时歪向车窗那边。在一个红灯前，王一博伸手轻轻将他的头扶正，免得碰到伤口。这个动作如此自然，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肖战的家——现在也是王一博的家——是一栋两层小楼，有个小花园。王毅和肖丽华结婚后买的，说是给"全家人"住。王一博虽然有自己的部队宿舍，但周末偶尔也会回来。
"小心台阶。"他扶着肖战慢慢走进门厅。肖丽华已经准备好了午餐，看到儿子回来，立刻红了眼眶。
"妈，我没事。"肖战安慰她，"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午餐后，肖战吃了药，很快就在自己房间睡着了。王一博帮肖丽华收拾完餐具，犹豫了一下，问道："他房间需要整理吗？我可以帮忙。"
肖丽华感激地笑了："那就麻烦你了。他书桌有点乱，但别动那个上锁的抽屉，里面是案件资料。"
肖战的房间比王一博想象的整洁，只是书桌上堆满了文件和书籍。王一博开始分类整理，将法律书籍放回书架，案件资料归拢到一起。在整理一摞报纸时，他惊讶地发现其中几份军事杂志的特定页面被小心地剪了下来。
出于好奇，他翻开最上面的一本。2018年《现代军事》第7期，第45页，是一篇关于特种部队训练的报道，配图中赫然有王一博的身影。他震惊地翻看其他剪报——全是关于他的报道或照片，有些甚至是他刚入伍时的资料，连他自己都忘了曾经被刊登过。
最下面是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里面装着一沓照片。王一博抽出几张，心跳突然加速——那是他在不同场合的照片，有军装照，有训练照，甚至有几张是他小时候的。这些照片明显是从不同来源收集的，有些已经泛黄。
为什么肖战会有这些？他收集这些做什么？王一博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找不到合理解释。他想起肖丽华的话，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上锁的抽屉...
"一博？"肖丽华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有你的电话。"
王一博如梦初醒，迅速将照片和剪报放回原处。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抽屉，带着满腹疑问离开了房间。
-----
接下来的两周，王一博每天下班后都会回家，名义上是"监督肖战休养"，实际上却成了他的临时助手。肖战的左臂还吊着绷带，很多日常活动都不方便，王一博便自然而然地接手了帮他换药、整理文件甚至洗澡时帮忙防水的工作。
起初两人都很尴尬，尤其是洗澡这种私密的事。但军人和警察的职业特性让他们很快找到了务实的方式——专业、高效、不带私人感情。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往左一点。"肖战站在浴室里，背对着王一博。他的右臂扶着墙，左臂小心地避开水流。
王一博调整着防水膜的位置，确保它完全覆盖肖战左肩的绷带。这个距离近得能闻到肖战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看到水珠顺着他的脊椎滑下...
"好了。"王一博迅速退后一步，声音比平时粗哑，"别洗太久。"
他关上门，靠在走廊墙上深呼吸。这种反应太不专业了，他在心里责备自己。只是帮忙洗澡而已，在部队里帮战友也是常事。为什么换成肖战就...
"一博？"肖战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能帮我拿一下睡衣吗？我忘拿了。"
王一博闭了闭眼，去肖战房间拿睡衣。当他打开衣柜时，又一次注意到了那个上锁的抽屉。两周来，他无数次想开口询问那些照片的事，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找到了吗？"肖战在浴室里问。
"找到了。"王一博回过神，拿起一套蓝色睡衣。
浴室门开了一条缝，热气涌出来。一只湿漉漉的手伸出来接过睡衣，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王一博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
"谢谢。"肖战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晚餐想吃什么？我妈说今晚不回来吃。"
"你做？"王一博挑眉，"以你现在的状态？"
"叫外卖啊。"肖战笑着走出浴室，头发还在滴水，"我知道有家川菜馆不错。"
晚餐是外卖，但王一博坚持要加热一下。两人坐在客厅地毯上，面前摆满了餐盒，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
"案子有新进展吗？"王一博问道，夹了一筷子水煮鱼给肖战。
肖战摇摇头："周明每天都会汇报，但那个纹身的来源还是没查到。"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那个嫌疑人会认识我..."
"你以前办过类似的案子吗？"
"没有。"肖战皱眉，"但他说'是你'时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鬼魂一样。"
王一博的筷子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是..."肖战努力寻找合适的词，"不是惊讶见到警察，而是惊讶见到'我这个人'，明白吗？"
王一博不太明白，但他点点头。这个话题让他想起了那些照片，以及抽屉里的秘密。他应该直接问吗？但如果那涉及肖战的某个案件调查呢？
"在想什么？"肖战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走神。
"没什么。"王一博转移话题，"明天复查我陪你去。"
肖战笑了："你最近对我这么好，我都快不习惯了。"
"父亲要求的。"王一博生硬地回答。
"是吗？"肖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帮我洗澡也是王叔叔要求的？"
王一博的耳根瞬间红了："闭嘴，吃饭。"
肖战大笑起来，随即因为牵动伤口而龇牙咧嘴，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
一个月后，肖战的伤好了大半，已经可以短时间取下绷带了。医生表扬他恢复得比预期快，这很大程度上归功于王一博的严格监督。
"再有两周就能完全恢复了。"医生笑着说，"继续保持，别急着回去工作。"
回家的路上，肖战心情很好，甚至哼起了歌。王一博开着车，偶尔瞥他一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对了，"肖战突然说，"我明天想回警局看看，就几个小时。"
"不行。"王一博立刻反对，"医生说要再休息两周。"
"只是去拿些资料，不参与行动。"肖战恳求道，"我都一个月没碰案子了，快憋疯了。"
王一博想继续反对，但看到肖战期待的眼神，心软了："两小时，不能再多。而且我要一起去。"
肖战惊讶地看着他："你？去警局？"
"确保你不做蠢事。"王一博盯着前方的路，声音平静，"比如偷偷查案或者搬重物。"
肖战笑了，摇摇头："随你便吧，监护人先生。"
第二天，王一博如约陪肖战去了警局。刑侦支队的同事们看到但他服役的时间段和地点...与你有些重叠。"
王一博接过文件，快速浏览。果然，这个叫李强的嫌疑人曾在西北边境服役，时间正是三年前王一博执行秘密任务的那段时期。是巧合吗？
"回家再说。"王一博合上文件，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警局虽然是安全的地方，但这种敏感信息最好不在公开场合讨论。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各自思索着这个新发现的含义。到家后，肖战直接去了书房，王一博则去厨房泡茶。当他端着两杯茶走进书房时，肖战正对着电脑皱眉。
"查到了什么？"王一博放下茶杯问道。
肖战转过屏幕给他看："李强的服役记录被部分加密了，但我在另一个数据库里找到了这个。"
屏幕上是一张模糊的照片，几个军人站在沙漠背景前，其中一个人手臂上有隐约的纹身——数字7和闪电。
"这是..."王一博凑近屏幕。
"五年前的边境联合演习。"肖战放大照片，"你看角落里这个人。"
王一博的呼吸停滞了一秒。虽然像素很低，但他认出了那个人——是他自己。这张照片里有他，有李强，还有...
"这个纹身是某种部队标识吗？"肖战问道。
王一博摇摇头："不是官方标识。可能是私人团体..."他突然停住了，一段记忆闪回脑海——某个深夜的营地，几个士兵私下成立的"闪电小组"，7号是他当时的代号...
"一博？"肖战关切地看着他，"你想起什么了？"
王一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段记忆太模糊了，而且与一次失败的任务有关，事后所有相关资料都被封存了。
"不确定。"他最终说道，"需要回部队查一下档案。"
肖战点点头，没有追问。他知道军队有些事是不能对外人说的。
"对了，"王一博犹豫了一下，决定直面那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为什么你有我的那么多照片和剪报？"
肖战的身体明显僵住了，脸色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
"是因为案子吗？"王一博追问，"还是..."
"不是案子。"肖战深吸一口气，"但解释起来很复杂。能给我点时间吗？我想等伤完全好了再谈这件事。"
王一博想坚持现在就知道答案，但看到肖战苍白的脸色和紧握的左手，还是点了点头："好，等你准备好。"
他起身离开书房，心里却更加疑惑了。不是案子，那是什么？为什么肖战会收集一个素未谋面的"弟弟"的资料？除非...他们并不是素未谋面？
这个念头让王一博的心跳加速。他站在走廊上，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隐约听到里面传来肖战打电话的声音："...他认出来了...是的，可能需要提前告诉他..."
告诉什么？王一博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突然意识到，关于肖战，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隐藏着一个他完全不知情的秘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