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盯着电脑屏幕，舌尖无意识地舔过干燥的下唇。设计图上那辆概念车的侧面线条总是差那么一点感觉，他已经修改了十七次。右手腕传来隐隐的酸痛——雨天旧伤总会这样提醒他过去的存在。
"肖总监，您的咖啡。"
助理小林将纸杯放在桌角，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设计草图的边缘。肖战道了声谢，眼睛没离开屏幕，左手摸索着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随即皱眉。
"太甜了。"
小林慌张地翻看订单小票："拿铁，加5%的糖，应该没错啊..."
"没事，可能店员手抖了。"肖战放下杯子，继续调整线条。小林悄悄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五分钟后，手机震动起来。肖战瞥了一眼，是王一博的消息：「今天的咖啡糖分多了0.5%？」
肖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家伙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他回复：「间谍同志，你的情报网已经渗透到我们公司咖啡机了？」
「科学推算。你每次遇到设计瓶颈就会咬下唇，咖啡因摄入量增加15%，但糖分耐受度下降。」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晚上七点，别迟到。」
肖战看了看时间——下午4:37，以他现在的工作进度，七点前完成几乎不可能。但和王一博生活三年，他学会了精确到分钟的时间管理。或者说，被迫学会。
「遵命，王教练。」他回复道，顺手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抽屉深处。最后的修改必须全神贯注。
——
傍晚6:48，肖战冲进电梯，一边整理衬衫领口一边喘气。十八次修改终于达到了理想效果，但代价是他比预计晚了四十三分钟才离开办公室。手机从抽屉拿出来时，已有七个未接来电。
出租车在晚高峰中缓慢前行。肖战给王一博发了条消息：「在路上了，抱歉！」意料之中，没有回复。
当肖战终于赶到国贸三期那家隐秘的日料店时，已经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小时十二分钟。服务员领他走向最里面的包厢，门一开，王一博正襟危坐的身影映入眼帘——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面前的水杯水面静止如镜。
"对不起！"肖战抢先道歉，"最后那个曲面怎么调都不对，我..."
王一博抬起手腕，露出那块登月50周年纪念版欧米茄："一小时十三分钟。"
"十二分钟。"肖战下意识纠正，随即意识到这毫无帮助。他绕到王一博身边，俯身在那紧抿的唇上轻啄一下，"原谅我？"
王一博的表情纹丝不动，但肖战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泛红。三年了，这个曾经在领奖台上冷若冰霜的男人，依然会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吻而害羞。
"菜单我点好了。"王一博示意服务员上菜，"都是你爱吃的。"
"就知道你最好了。"肖战笑嘻嘻地坐下，右手在桌下悄悄握住王一博的左手，"所以今天什么特别日子？穿这么正式。"
王一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巧的天鹅绒盒子："先看这个。"
肖战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袖扣——迷你方向盘造型，镶嵌着深蓝色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如同夜空中最亮的两颗星。
"上个月在日内瓦看到的，想起你抱怨正装袖扣太无聊。"王一博的声音依然平静，但肖战能听出底下暗藏的期待，"喜欢吗？"
"太棒了！"肖战拿起一枚对着光细看，"等等...这宝石颜色..."
"和你眼睛一样。"王一博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设计师说这叫'午夜蓝'。"
肖战心头一热。三年前那个不善言辞的赛车手，如今已经学会用宝石比作他的眼睛。他正想说什么，服务员端着前菜进来，暂时打断了这个时刻。
"所以，"等服务员离开，肖战戴上袖扣，在王一博眼前晃了晃手腕，"为什么突然送礼物？"
王一博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金枪鱼大腹放在肖战碟子里："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五周年。"
肖战筷子停在半空。五年前的8月5日，他在微博发了那幅王一博喷洒香槟的画，得到了人生第一个来自偶像的回复。那个夏天的一切如潮水般涌回——忐忑的见面会，技术中心的专业讨论，流星雨下未完成的吻，还有那个改变一切的雨夜。
"你居然记得..."肖战声音发软。
"我记得每一个有你的日子。"王一博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就像记得每个赛道的弯角度数。"
这就是王一博式的浪漫——精确、直接，没有华丽辞藻，却让人无法怀疑其中的真心。肖战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赶紧低头吃了一口鱼生掩饰。
"下周我要去巴塞罗那测试新车。"王一博转换话题，"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去？"
肖战摇头："新能源车项目下周评审，我走不开。"看到王一博眼中闪过的失落，他补充道，"但下个月摩纳哥站我一定去，已经跟公司请好假了。"
"两周。"王一博用筷子尖在桌面上画了条线，"不能再长了。"
"遵命，长官。"肖战敬了个滑稽的军礼，成功逗笑了王一博。
晚餐在轻松的氛围中继续。王一博说起车队新来的工程师总把工具放错位置，肖战吐槽客户要求把车灯设计成"像猫咪早晨刚睡醒的眼睛"。他们聊得像任何一对普通夫妻，只是话题偶尔会涉及空气动力学或色彩心理学。
——
回到家已近午夜。王一博去洗澡时，肖战检查了明天要带的设计稿，然后习惯性地走向厨房——王一博每次出差前，他都会准备一些方便食品，虽然知道对方根本不会记得吃。
冰箱里食材不多，他决定做几个简单的饭团。右手揉捏米饭时，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肖战皱了皱眉，改用左手主导。这两年他已经很擅长左右开弓了。
"又偷做饭团？"
王一博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吓得肖战差点把饭团捏碎。转身看到丈夫倚在门框上，头发还滴着水，白色浴袍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大片胸膛。
"明明很喜欢吃，干嘛总装嫌弃？"肖战故意把沾满米饭的手往王一博脸上蹭。
王一博敏捷地躲开，却顺势将肖战圈在料理台与自己之间："因为看你偷偷摸摸准备的样子更可爱。"
肖战耳根发热，手上的饭团彻底被遗忘了。王一博的吻落在他颈侧，带着熟悉的薄荷牙膏味。浴袍带子不知何时被解开，肖战沾着米粒的手指在对方背上留下黏糊糊的痕迹。
"等等...饭团..."
"明天再做。"王一博轻松地将他抱起，像对待什么珍贵物品一样小心避开他右腕的旧伤，"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
巴塞罗那的测试并不顺利。视频通话里，王一博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背景是酒店房间凌乱的床铺。
"新车平衡有问题，转向过度。"他揉着太阳穴，"马修建议我考虑退役计划。"
肖战握紧了手机。这个话题他们已经断断续续讨论了一年。三十岁的王一博在赛车界正值巅峰，但伤病和年轻选手的冲击让未来变得不确定。
"你怎么想？"肖战轻声问。
"不知道。"罕见地，王一博给出了不确定的答案，"就像...习惯了300km/h的速度，突然要踩刹车。"
肖战理解这种感觉。两年前当他决定离开FA创立自己的设计工作室时，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恐惧。速度与激情之外的生活，对职业运动员而言可能比普通人更难想象。
"回来再谈，好吗？"他柔声说，"我有个想法。"
挂断电话后，肖战立刻行动起来。工作室的地下室原本用作仓储，他花了两天时间清空，然后秘密订购了一批设备。
——
王一博提前一天回国，想给肖战一个惊喜。推开家门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便条：「地下室。带赛车服。」
疑惑地走下楼梯，王一博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原本堆满杂物的空间被改造成了一个简易赛车模拟室，正中央是顶级配置的模拟器，四周墙上贴满了他的比赛照片和肖战设计的赛车涂装。
"欢迎回家，车手先生。"
肖战从阴影处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先拆礼物。"
王一博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车钥匙——但不是任何量产车的钥匙，而是一个手工制作的金属艺术品，钥匙柄被设计成他们婚礼logo的形状。
"这是..."
"工作室地下赛车研发中心的钥匙。"肖战眼睛亮晶晶的，"如果你决定退役，我们可以一起设计世界上最棒的赛车。如果你还想比赛，这里就是你私人的训练基地。"他顿了顿，"当然，也可能两者兼顾。"
王一博罕见地语塞了。他环顾四周，注意到模拟器屏幕上显示的是他正在测试的新车数据，而操作台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素描本——翻开全是肖战手绘的赛车设计概念图，每一页都标注着日期，最早的要追溯到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你...准备了多久？"王一博声音发紧。
"从你第一次提到退役开始。"肖战微笑，"我知道你需要一个过渡，就像我需要5%的糖分咖啡一样精确。"
王一博一把将他搂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疼痛。肖战能感觉到丈夫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这是他们认识五年来，第一次看到王一博如此情绪外露。
"谢谢。"王一博最终只说出这两个字，但肖战明白其中的分量。
——
三个月后，摩纳哥大奖赛。肖战坐在VIP包厢里，看着王一博驾驶着经过改良的新车一路领先。最后冲刺阶段，他与年轻小将马克西姆展开了激烈争夺，最终以0.3秒的优势夺冠。
领奖台上，王一博没有像往常那样喷洒香槟，而是对着镜头举起一张纸。高清转播捕捉到了上面的内容——一张儿童房设计图，赛车造型的小床旁边多了一个婴儿摇篮，图上写着"欢迎加入我们的车队"。
解说员一头雾水，但肖战瞬间泪目。这是他们秘密进行了一年的领养计划，而王一博选择在最耀眼的时刻向全世界宣布。
手机震动，是王一博的消息：「计划有变。这次不能等你迟到，我们必须第一个到达终点。」
肖战笑着擦掉眼泪，回复道：「5%的糖分刚刚好，车手先生。这次我会准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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