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了解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我的报复心很强,向来讲究睚眦必报被人戏耍过一次,总想着要以十倍还回去。
我记恨姜恩虞,同时厌恶着田柾国现在的虚伪与我痴嗔的过去。
手腕上的伤疤我没有刻意遮挡,它已经成为了一种警示,只要看到它时就会想起我上一世愚蠢的,和自我轻贱的行为有多令我讨厌。
我厌弃上一世的我,回忆起的与他有关的过去都是令我难堪的。
我是一个完全失去了理智,随时随地歇斯底里的妒妇。
是一个胆小懦弱,自我轻贱有口不说的哑巴。
是一个沉迷幻想,渴望拥有爱情的,不可自拔的疯子。
面对他时始终唯唯诺诺,谨慎少语,没有人格,没有尊严,失了理智。
田柾国明明是知晓我的心意的,但他没有大发慈悲的放过我,我像是他无聊时的消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也许上一世的他本意是好的,看穿了我的心理,无法给予我回应,心怀歉意,所以才时不时地提及我,说些无关紧要的暖心话。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开口,我都会照做,真心也好,敷衍也罢,只要是他亲口对我说的,我都会开心。
这种不存在恶意,看似无辜的善意之举,就像是一个施舍。
——是对我可怜的施舍。
他自认为自己很善良,殊不知这种无差别的,客套式的温柔善良最是冷漠无情。
他明明可以对谁都无差,偏偏姜恩虞是他的例外。
谁都可以,偏偏是姜恩虞。我最痛恨的人却得到了我最喜爱的人唯一的偏爱。
“爱屋及乌”——真虚伪的词。
任何人都不可能心甘情愿,毫无怨怼与情敌达成和解,更不会将爱人拱手相让。
而我永远都不会认可我的情敌姜恩虞,也永远不会原谅这位霸凌者。
我变得更阴暗了,不愿见到田柾国与姜恩虞甜蜜的画面,却又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
我嘲笑自己,不够勇敢,所以活该只能待在暗处窥探他的眉眼与笑容,被不可得的爱反复折磨。
这像是一场连续性的噩梦,我不愿想起,却总在放松时突然记起。
它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我,只要它还未彻底痊愈消除,那我的噩梦就还未结束,一切都会有重蹈覆辙的可能。
存在风险,就要想尽办法去规避。
暗夜之前,我必须得努力逃出名为"田柾国"的困笼。
【孔卿逸视角】
孔卿逸掀起有些倦怠的眼皮,直视着我的眼睛,神色阴晴不明。
他料定了女生会这样回答,不觉得意外,只当是情理之中。
他不去问,却也能知道她会受到怎样难堪,恶劣的遭遇。
眼前的小姑娘犹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鸟,羽翼暂未丰满。那些流言蜚语就像是一场潮湿酸性的阵雨,一阵接着一阵。
纷然落至的雨滴附上千斤的重量,硬生生的砸在她的身上,瘦弱的背脊被砸出一个个狰狞,血淋淋的窟窿。
酸性雨滴会贯穿她的身体,灼蚀她的心肝脾肺,直至将她化成一滩粘稠腥气扑鼻的脓血。
还未来得及有机会等它干涸,就被冰凉的流动的水流一瞬冲刷带走,余了只残存一股恶臭的腥气,萦绕在鼻腔里,久久挥散不去。
故意的针对和歧视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场长期性的临刑,而对于他们来说就只是一场完全恶意的大型恶作剧。
他们无休无止;他们蓄意已久;他们恶意横生。
暴力在暗处发生隐藏,罪恶被人转瞬遗忘,霸凌者高高在上,被霸凌者苟延残喘。
也许在闲时的一刻他们会突然想起某张伤痕累累的脸,记起那人痛苦撕裂的求饶哭喊声,但他们却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他们有的只是兴奋与愉悦的成就感。
她是外来人,即便生活在孔氏为她铸就的庞大温室里,她也不入流,生长在外的野草无法成为开得鲜艳的娇嫩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