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躲我，别放弃我，等等我

《快乐再出发》最后一天的录制在晨光中开始。海边的日出美得不像话，节目组特意安排了兄弟们站在沙滩上拍ending镜头。苏醒站在最边上，海风把他的T恤吹得猎猎作响。

  "大家最后说一句感想吧！"导演举着喇叭喊。

  轮到苏醒时，他对着镜头露出标准的Allen式笑容："很开心能和兄弟们一起...这几天过的很开心，哥几个以后常联系。"他说得很慢，生怕一快就会泄露声音里的颤抖。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感觉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七天里，他已经对陈楚生的视线形成了条件反射般的感知。

  录制正式结束，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器材。兄弟们三三两两地拥抱告别，约定着下次见面的时间。苏醒机械地和每个人拥抱，说些客套话，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不远处正在和王铮亮说话的陈楚生。

  "Allen。"张远突然从背后拍他，"我车到了，一起走？"

  苏醒摇摇头："我不回北京，我回西安，你先走。"

  张远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别想太多，有事打电话。"

  人群渐渐散去，沙滩上只剩下零星几个收拾器材的工作人员。苏醒坐在岸边一块礁石上，看着远方。七天的录制像场梦，现在梦醒了，他又要回到那个没有陈楚生的现实里。

  "醒。"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醒的背脊瞬间绷直。他没有回头，只是盯着海平面："生哥还没走？"

  陈楚生在他身边坐下，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太近让苏醒紧张，又不会太远显得生疏。

  "我跟亮哥走，车晚点到。"陈楚生说，目光同样投向远方。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我下周去北京。"陈楚生突然说，"有个音乐节，到时候能请我吃个饭吗？"

  苏醒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礁石上的贝壳："我下周不在北京。"

  "醒，和我见面…就让你这么难受吗？"陈楚生声音很轻，轻的像一声叹息。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苏醒苦苦维持的闸门。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滴落在礁石上。他慌忙用手背去擦，却发现越擦越多。

  “楚生，别逼我了…”

  陈楚生的心猛地揪紧。他从未见过苏醒这样失控的哭泣——那个永远骄傲的人，被他伤成了什么样子？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安全距离，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苏醒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像只受伤的困兽。陈楚生却收紧了手臂，将脸埋进他的发丝间："醒，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别躲我，别放弃我…给我点时间，等等我…"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苏醒所有的防线。

      苏醒是骄傲的，他不会当第三者，可他在多少个午夜梦回，傻傻的抱着枕头在想，要是有一天楚生分手了，他是不是就有机会了。他知道这样想很不道德，可想想又没什么，万一呢……再等等看吧。

  他想起那个独自等到凌晨的生日，手机屏幕从亮到暗，始终没有等来那个人的消息。想起看到陈楚生结婚官宣时，自己在异国的酒店里吐得昏天黑地。想起每次在电视上看到陈楚生，胸口那种窒息般的疼痛。

      "楚生，"苏醒的声音支离破碎，"别让我等了，我真的…等够了…"

  陈楚生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想说"我已经在办离婚了"，想说"这十五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可最终只是更用力地抱紧怀中的人，像要把这十五年的错过都揉进骨血里。

  当年他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勇气，也给他们这场不被看好的爱情想好了退路，可就在他准备和女友摊牌的时候，苏醒却说:“楚生，我们就这样吧，是兄弟，是朋友…你以后好好对你女朋友。”

  陈楚生知道苏醒的骄傲，他决定先处理好女友的事，再回去陪苏醒过生日，告诉他，我分手了，你不用再背负道德的枷锁，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恋爱。

  可女友虽然同意分手，却要求陈楚生再陪她吃顿饭。他被灌醉了，再清醒时，一切已经不能挽回。

  "你敢分手，我就让所有人知道苏醒是小三。"女友的手指戳在他胸口，"你说大家会怎么看待苏醒？"

  陈楚生怎么能让苏醒背上这样的骂名，明明他的醒是最好最温柔的人，宁可自己痛苦的离开，也不愿伤害任何人。

  苏醒生日那天，他知道他的醒在等他，可女友在歇斯底里的闹，他知道若他接了这个电话，明天苏醒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被所有人骂。

  电话响了一夜，却没有人接起。那一夜，两个人都痛苦到极致。

  他和苏醒就这样断了联系，在他还在思考对策的时候，孕检单像判决书般落在他面前，他盯着检查单看了很久，久到全身发冷，他知道，他完了，他没法站在苏醒面前，说爱他了。

      苏醒出国那天，西安下了好大的雪。陈楚生偷偷站在机场外，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去。雪花落在他睫毛上，融化成水珠往下坠，像场无人知晓的哭泣。

  这些年他对孩子的陪伴一点没少，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可他却从来没在那个所谓的家住过一晚。

  工作室吉他盒底下压着去西安的机票存根——那是苏醒回国后定居的城市，他偷偷去过很多次，却从不敢露面。 

       直到路虎发来蘑菇屋的邀请，陈楚生盯着苏醒的名字看了整夜。天亮时，他取消了演唱会，欣然前往。

沉默了很久很久，陈楚生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醒，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苏醒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却没有回答。远处传来王铮亮的呼唤声，陈楚生不得不松开手。

  在最后分别前，他轻轻擦去苏醒脸上的泪痕，指尖眷恋地在那片皮肤上多停留了一秒。

  "等我。"他说，眼神坚定得像在立誓，"这次不会太久。"

  苏醒望着陈楚生离去的背影，风吹干了他脸上未尽的泪痕。那句"等我"像颗种子，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里悄悄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