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尘土

程煌说得没错，天亮之后不久，鬼魂就主动回到了他们这里

二人陪着他一同来到建筑工地附近，按照规矩，黑白无常会到这里来拘他离开

但令季桉夏有些不安的是，那对母女也依旧出现在了这里

季桉夏［偷偷打量一旁的鬼魂］……

鬼魂［神色哀戚，走到那对母女身边］……

季桉夏［拉扯程煌的袖子，凑到他耳边］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程煌［小声回应］不急，先看看他的反应

小女孩懵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死亡”对于这个年纪的她来说还是过于晦涩的概念

鬼魂走到她身边，温柔地抚上她的头顶

发丝穿过他没有实体的手掌，他却依旧坚持着为自己的女儿梳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季桉夏［有些不忍地侧过头去］……

程煌［拍了拍季桉夏的肩膀］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

女孩妈妈

女子嗯？怎么了？

女孩……我听到爸爸在说话！

女孩爸爸说他已经唱过生日歌，我们可以吃蛋糕啦！

女子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再按耐不住情绪，蹲下身子抱着女孩痛哭起来

季桉夏她、她怎么——

程煌孩子的眼睛和大人不尽相同，她大概是感受到了什么

程煌［侧头看向一边］你们来了

季桉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正站在不远处

季桉夏（果然是那天见到的两个人）

程煌时间已到，你们带他去吧

鬼魂十分配合，临走之前，他朝着季桉夏和程煌两人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与此同时，配合警方完成了调查的郑叔背着足有半人高的行李走出了工地

郑叔……

小书包和女士棉袄被他放在最不容易被蹭脏的地方，艳丽的颜色十分显眼

杀人凶手就是那位“面容和蔼”的早餐大叔，证据确凿，他也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而他杀人的动机，仅仅是见财起意

郑叔［看了一眼仍在哭泣的女子，面色复杂］……

郑叔看了许久，直到最后也没有上前

他紧了紧背包的袋子，转身离开，沉重的行李堆在他背上，如同一座小山

季桉夏（明明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为什么心里反而发堵呢？）

程煌季桉夏

季桉夏嗯？

程煌事情总归没向最坏的方向发展，开心点

季桉夏［吸吸鼻子］嗯

程煌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季桉夏［思考片刻］……我想吃蛋糕

程煌好，这时候蛋糕店也该开门了，我带你去

季桉夏我会挑一个很大很贵的

程煌当然没问题

程煌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开张入账，五五分成

季桉夏这是两码事，你那一单的入账买下一家蛋糕店都绰绰有余了

季桉夏别想蒙混过关

程煌哎呀，看来我今天是要大出血了

带着买好的蛋糕，二人又回到了程煌的古玩店里

季桉夏这次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奇怪的大叔来卖古董了吧……

程煌［失笑］哪儿会有那么热闹，你都说了，我这是三年不开张的买卖

吃下一块蛋糕，季桉夏心里细细回想了一遍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有几处还是想不明白

季桉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回事？

程煌那是你来之前，黑白无常来找我，说聿城中有一生魂在他们引渡的过程中逃跑了

程煌我身为聿城城隍，自该协理

程煌不过，直到见到了郑叔的那只瓷瓶，我才大概猜到这一切因果

季桉夏瓷瓶？那瓷瓶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程煌其实这件事里有一处是说不通的，你仔细想想？

季桉夏郑叔为什么会找到这家古玩店

程煌不错，他只说自己是“听别人说这附近有一家古玩店”。

程煌可我这家店并不出名，离那处建筑工地也并不算近

季桉夏难道他是有意找上门来的？

程煌他或许是真的并不了解，但“好心指路”的那位可就不一定了

程煌除此之外，那只瓷瓶的来历也有蹊跷

季桉夏听你这么一说，我吃蛋糕的胃口都没了……

程煌那倒是我的不对了，你且安心吃吧

季桉夏如果黑白无常没来找你，这件事你会管吗？

程煌自然，只要是聿城里的事情，我都该管

季桉夏你倒是个尽忠职守的城隍

程煌［喃喃］尽忠职守吗……

程煌［摇头苦笑］我总还是有很多力不能及之处的

季桉夏头一次在程煌脸上看到如此寂寥的神情，头脑一热，一句话脱口而出

季桉夏我会帮你的

程煌［诧异］你……

季桉夏［连忙解释］虽、虽然现在还很菜，但我会努力的

季桉夏直到能帮上你的忙为止

程煌［失笑］……好，那我就等着了

程煌真好啊，人活了这么多年，还有值得等的事、值得等的人

程煌……真好啊

那时的季桉夏，还不知道自己许下的承诺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