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烛火摇曳下两个身影忙忙碌碌,燕临翻看奏折,眉头紧锁
“兄长,开设女官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如你所愿,六部那老顽固追着你跑。”
谢危指尖轻敲桌案,目光沉静
“他们反对,无非是觉得女子不该涉足朝堂。可这天下,不该只有一种声音。”
燕临抬眼看他,忽然笑了,不仅仅是笑自己还有许多要学的浅薄,还笑这位兄长的变化
“你从前可不会说这种话。”
谢危抬眼,唇角微扬
“人总会变。”
——尤其是,当他见过一个女子,如何以柔韧之姿,破开这世道对女子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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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姜雪穗同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从内而外地不同
“女子若只能困于后宅,那这天下,便永远少了一半的英才。”
谢危收回思绪,提笔写下那句话的同时,脸上的神色毋庸置疑
“燕临,此事不仅要成,还要成得漂亮。让天下人知道,女子为官,不是恩赐,而是她们本就该有的权利。”
燕临也不知如何是好,打不够便只能加入了,这个皇帝,他不允许别人做的比他漂亮,撸起袖子
“好!那便轰轰烈烈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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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谢府门前,原本肃穆的青砖灰瓦,因为姜雪穗的存在,渐渐染上了颜色。
谢府后花园的灯笼次第亮起,将整个庭院映照得如同白昼。姜雪穗站在廊下,望着厅内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一时恍惚。
"姐姐怎么独自在此?"
姜雪宁手持一盏琉璃酒盏走来,脸颊因微醺而泛着桃花般的红晕。姜雪穗接过妹妹递来的青梅酒,浅尝一口
"只是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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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也是在这座宅院,也是这群人,只是那时燕临还是意气风发的将军,谢危仍是深不可测的帝师,而她的妹妹,还是那个在权力漩涡中挣扎的宫中女子,她也只是盲目地在那世间芸芸众生中挣扎彷徨,迷失自我。
如今,燕临黄袍加身却卸下了帝王威严,正与沈玠对弈谈笑;谢危难得放松了紧绷的眉眼,听尤芳吟讲述商路见闻;沈芷衣和樊宜兰则围着姜雪宁的儿子沈晏逗弄,惹得孩子咯咯直笑。
"确实像回到了从前。"
姜雪宁顺着姐姐的目光望去,唇角不自觉上扬
"只是少了些算计,多了几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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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燕临忽然大笑出声,将一枚黑子重重拍在棋盘上
"沈玠,这局你输了!"
沈玠看着棋局摇头苦笑,输的心服口服,举杯敬酒
"陛下棋艺精进,臣自愧不如。"
"诶,今日只论故交,不谈君臣。"
燕临摆手,目光却不自觉飘向门口处的姜家姐妹,在看到姜雪宁与沈玠默契的对视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被笑意掩盖。
姜雪穗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细节,轻叹道
"陛下他……还未完全放下。"
"所以,他今日才会来。"
姜雪宁晃动着杯中残酒,看着这一幕也是难得恍惚,但也转移了话题
"谢危的信中提到,燕临对新政虽有顾虑,但这几个月好歹是有惊无险地推行下去了……但是就怕我们一参与,那种声音……"
他们的担心自己再跟谢危燕临私底下有讨论过,大刀阔斧的改革下,那些想要复辟的心思虽多了,可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些姜雪宁都不知道,也没来得及说清楚,但她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用担心,我有的是办法。"
姜雪穗轻点姜雪宁的额头,那副十足把握把她逗笑了。
这时,姜雪穗抬头却见谢危正向她们走来,他今日穿了件靛青色直裰,比平日朝服少了三分威严,多了几分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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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在聊什么,这般投入?"
谢危虽说的是二位,但眼神却只在姜雪穗身上停留,对姜雪宁也只是礼貌的点头
姜雪宁调皮地眨眨眼
"在说谢大人今日格外平易近人,莫不是被姐姐调教出来了?"
谢危罕见地露出无奈表情,却没有否认
"你妹妹这张嘴,倒是一如既往地不饶人。"
姜雪穗轻笑,没有反驳她的试探,看见姜雪宁松了口气的模样,又抬眼看见谢危愈加明显的笑容,在姜雪宁转头的时候瞪了他一眼。
你也瞎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