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最近有些不安。
他发现插有工藤新一电话卡的手机上收到兰的消息越来越少,语气也趋于平淡,甚至语音信箱的留言都变得形式化。
他感觉好像自兰从美国回来就变得有点不一样,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而且上次他在东大遇到的北原雅介,比新出智明给他的危机感还强。
他现在根本无法知晓兰的状态和心情,脱离掌控的感觉让这位大侦探如坐针毡。
不能这样下去了。
他想起兰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东大校园祭,决定去阿笠博士家找灰原哀。
“在这个时候,你确定要服用APTX-4869的解药去东大参加校园祭?”
灰原哀一身迷你白大褂,坐在电脑前面无表情的敲打键盘。
“嗯,把解药给我吧,灰原。”
灰原哀听到柯南坚定的声音,双手停止动作,借着电脑椅转身,她淡淡看着柯南的眼睛,语气冷漠的提醒。
“工藤,解药在我这里没有错,但它只是半成品,你要想好,我手里掌握的药物资料并不充分,你的身体已经出现抗药性,如果继续服用,就算以后真的做出完整版解药,你也可能彻底变不回去了,琴酒不久前还在东大出现过,你想过这件事的危险性吗?”
上次柯南和冲矢昴在东大发现琴酒踪迹,顺着追查下去却没找到什么线索。
“你说的我都知道,”柯南的语气没有半分犹豫,“但我这次必须服用解药,拜托了。”
灰原哀盯了柯南良久,看着他坚毅的小脸最终叹气,压下心底的酸涩。
“真是败给你了,大侦探。”
她起身拿出药品小盒将一枚胶囊放在柯南手心。
“原本一枚解药的时效为24小时,这两年你一直服用的原因,上次的时效已经变成7小时,这次我不能保证时间会不会更短。”
“没关系,7小时足够了。”
东大校园祭如约而至,兰接到新一的电话说他要来学校找她时,突然涌上她心头的是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
两年来她习惯了等待,也习惯了新一的神龙不见首尾,现在乍一告诉她马上能见到那个从小陪伴她的男孩,兰居然有些不知所措,欣喜、心酸、苦涩,还有黑暗即将见到曙光的激动。
“叮咚——”
临近中午,在公寓收拾东西的兰听到门铃声,她本以为是迪克兰过来找她,开门发现门口站的是她抱怨已久的男孩,工藤新一。
“新一……”
猝不及防看到大半年没见的青梅竹马,兰的鼻子一酸,眼角泛了泪花,有些不敢置信的扯了扯他的脸。
“我还没下楼接你,你怎么知道我公寓的位置?你这家伙,该不是基德假扮的吧?”
“哎疼疼疼——”工藤新一连忙捂住自己的脸,哀嚎出声,“放手啦兰,这些都是柯南告诉我的!”
“哦?是吗?”兰有些不相信,“那你和柯南君的关系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我和那个小鬼关系一直不错嘛……”工藤新一连忙岔开话题,“兰,不先请我进去吗?”
兰这才放过他,将他让到公寓里。
“我东西马上收拾好,你还没吃过东大餐厅的饭吧,味道超级棒!我先带你去那里吃午饭,下午参加校园祭。”
工藤新一不如兰熟悉东大,自然没有异议,他在客厅的沙发坐下后,提出了一个从刚才起他就有点奇怪的问题。
“兰,你和你隔壁的邻居很熟吗?”
“邻居?你是说我右边公寓的迪克兰先生吗?”
“嗯,就是你右边的邻居,我刚才在门口发现了你用与墙壁一样颜色的壁纸粘在墙角的备用钥匙,巧的是你右边邻居的墙角也用同样手法藏了一把钥匙,这应该是出自一人之手。”
兰无语,该说不愧是大侦探吗,来她家一趟直接把备用钥匙搜出来了,虽然她的障眼法很低级,但这片公寓安保一直很好,她也没怎么在意,不过就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真的很打击人的好吧!
迪克兰经常不在家,她要去他家做饭少不了钥匙,但有时她会把迪克兰给她的钥匙忘在教室,为了方便干脆多配一把当备用钥匙,当初她把钥匙粘在壁纸后边时迪克兰还嘲笑过她。
“还好吧,迪克兰先生经常不在家,我有时会借用他家的厨具,他就把他家的备用钥匙给了我,我怕他忘带钥匙不方便,就和我的一样粘在壁纸后面了。”
这话真假参半,兰不想过多透露迪克兰的事,以新一的性格知道她和黑帮大佬做邻居,怕不是立刻给目暮警官打电话吧!
“这样啊,这个邻居还真是热心……”
工藤新一觉得怪怪的,却也说不出什么。
“我收拾好了,我们快去东大吃饭吧!”
兰不敢多说话,她非常了解新一的侦探直觉,再问下去保不齐他就察觉到什么,连忙表示他们可以出发了。
锁好门,兰下意识看了眼迪克兰的公寓,发现房门紧闭,迪克兰现在应该没在家吧,她暗衬。
今天东大餐厅的学生罕见的少,兰猜测可能大部分人都在忙校园祭,毕竟这是一年一度的大型校园活动,各个社团都卯足了劲挣学分,如果不是竹下春奈给她开后门,她也没办法无事一身轻的来陪新一。
把东大餐厅的招牌菜介绍给新一后,她抬头居然看到了在校园里八百年见不到的冲矢昴。
冲矢昴很快看见他们两个,微微一笑,端着托盘来到他们身边坐下。
“兰小姐,这位想必就是你的那位青梅竹马吧?也是我租房的房主,工藤先生。”
严格意义说,这是柯南第一次以工藤新一的身份与冲矢昴见面,看着男人温文尔雅不失礼貌的样子,新一真的佩服他奥斯卡级别的演技。
“嗯……他就是新一,”兰小脸微红,语气疑惑,“冲矢先生今天是来东大参加校园祭吗?”
“不是哦,我的导师今天约我商讨论文里出现的问题,谈完想起兰小姐曾给我推荐过的东大餐厅,打算吃过午饭再离开,没想到正好碰见兰小姐和这位,”冲矢昴顿了一下,仿佛意有所指,“工藤先生。”
“冲矢先生的论文还没改好吗,我听柯南说冲矢先生的论文改了两个多月了吧。”
新一看着眼前这个和他装不熟的男人半月眼,暗有所指的吐槽。
“嗯,有点小毛病,不过问题不大,劳工藤先生费心了。”
听着冲矢昴淡定的语气,新一突然好心疼那位FBI枪手,按这男人的脾气估计是把他导师的话录音吧,转头直接发给FBI,他再带着人家勤勤恳恳改完的稿子找他导师,说白了他就是个中间人,根本什么都没做,可能现在连大纲都搞不清楚!
“冲矢先生尝尝这个菜,这可是东大的招牌,”兰感觉气氛不太对,连忙开口,“我刚开学就觉得味道特别好……”
在兰对菜品的特意介绍、冲矢昴礼貌的帮衬下,一顿饭下来气氛倒也十分和谐。
冲矢昴看着二人青春的样子,不由想起那个也曾对他展露笑颜的女人,心底蔓出一丝涩意。
“工藤先生,珍惜现在身边陪伴你的人吧,不要让她一直等待,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可能就等不到你了。”
兰不知道为什么冲矢昴会突然说出这么感性的话,她总感觉男人的眼神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冲矢先生,我们……”
“我知道的,冲矢先生,”新一打断兰的话,目光坚定的看着冲矢昴,“我会好好珍惜的。”
吃完午饭和冲矢昴分开后,他们加入了参观东大校园祭的人流之中。
兰不知道在餐厅时新一为何这么说,但能听到这些话,她感觉很开心。
她和新一去看设计感新颖的舞台剧,又去玩旋转茶托杯,兰指着在女仆咖啡馆带猫耳朵的新一捧腹大笑,被遇到的同学调侃到小脸微红,哆哆嗦嗦拉着新一的衣角走出鬼屋后,对无情嘲笑她的男孩抬腿做出威胁的样子,直到他不断告饶,女孩才心情颇好的带他去买草莓口味的冰激凌。
一切好像从前他们一起经历的愉快时光,兰甚至感觉这两年新一就像从未离开一样,他在自己身边,他们也一直继续快乐着。
直到听见那声几欲划破耳膜的女性尖叫。
鬼屋被发现吊死一名文学系女生,进去参观的人一开始以为只是场景道具布置,后来发觉不对劲这才找来相关负责的学生,尸体解下来时已经凉透。
兰下意识看向一旁欲冲进案发现场的新一,果然,她就知道,新一不可能坐看案子发生而无动于衷。
可他们才逛了一个小时,前前后后加上见面的时间,他们也相处不到三个小时。
她知道新一的正义感很强,更是推理狂人,可他们已经大半年没见过面,她几乎颤抖的伸手抓向新一的衣角。
新一,能不能不要去管这桩案子,只要报警就好,警察都会处理,让她任性一次,新一,就算为了她,她只是想他们像普通人一样,有一段愉快的相处时间,她等了他大半年,就这一次,可不可以多陪她一会……
她终是没抓到那片近在咫尺的衣角。
新一着急的看向案发现场,略带歉意的叮嘱她马上报警后,一个闪身消失在人群中,他作出了和之前无数次案发时同样的选择。
案子,案子,又是案子!
她突然感到胸腔的愤懑几欲喷薄而出。
她只是想和那个陪伴她的人有一点相处的时间,她有什么错吗?
为什么她周围一天到晚会发生这么多案子,东京警视厅的警察为什么次次出警这么慢,天底下为什么会有侦探这种职业,抓凶手不应是警察的事吗,他们没有侦探破不了案吗,为什么他们一定要……
天呐,她在想什么?
猛然回神的兰感觉自己像个怨天尤人的坏女孩。
这还是她吗?
她怔住,原来自己也会有这么邪恶的想法吗?
……
愣了许久,心情逐渐平静,她缓过来闭上眼。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案子没错,警察也没错,这一切都是新一自己的选择。
她没资格生气。
因为她连一次任性的机会也没有。
报完警,手机响起,是樱井真绪的一条语音信息,她麻木按下播放键,听到樱井真绪带着醉意的声音。
“兰,你在哪,我现在好难受,比没有章鱼烧还难受……”
兰听到这话不禁气笑,大舌头的语气不由让她多了几分担心。
她最后看向那个活跃在案发现场的影子,嘴角苦涩,默默给新一发了邮件后,悄悄离开这里向东大校门走去,边走边给樱井真绪打电话。
“真绪,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此时的工藤新一正沉浸在推理作案手法中,暗中计算身体变小前剩下的时间够不够他解决这桩案子。
收到兰的消息虽有些失落,但又被案件吸引住,并未注意到她状态的不对,草草给兰回了邮件,工藤新一继续展开头脑推理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