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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

痕检心证

凌晨三点零七分,祁颜推开市立医院重症监护室的大门,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金属般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走廊灯光惨白,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程晋站在ICU门口,衬衫皱巴巴的,领带松开,手里拿着一个一次性咖啡杯,杯沿上有明显的齿痕。

"情况怎么样?"祁颜快步走近,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略显不稳。

程晋抬头,眼中的疲惫在看到她的瞬间稍稍褪去:"还活着,但情况不稳定。医生说是同一种毒素,但剂量小了很多,而且发现得早。"

"幸存者..."祁颜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随身携带的样本箱,"这改变了所有前提。"

ICU的自动门滑开,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医生走出来:"程队长?病人暂时稳定了,但还在昏迷中。你们有五分钟。"

"谢谢,林医生。"程晋转向祁颜,"一起?"

祁颜点头,跟着医生进入ICU。病床上躺着一个约五十岁的男子,面色灰白,各种管线连接着监护仪器,发出规律的电子音。祁颜走近观察,立刻注意到病人嘴角有轻微抽搐——神经毒素的典型后遗症。

"周文柏,四十九岁,康宁制药现任研发副总裁。"程晋低声介绍,"今晚在医疗产业论坛的茶歇期间突然倒地。现场医生以为是心脏病发作,但送医途中出现明显的中毒症状。"

祁颜戴上手套,轻轻翻开病人的眼睑:"瞳孔收缩不对称,神经损伤。"她取出棉签采集病人嘴角的分泌物,"有呕吐物样本吗?"

"在这里。"林医生递过一个标有生物危害标志的容器,"胃内容物检测显示有某种生物碱类物质,但我们医院的毒理筛查库没有匹配项。"

祁颜将样本收入证物袋:"我需要立刻回实验室。"

"等等。"程晋指向病人的右手,"看这个。"

祁颜俯身,发现病人右手掌心有一个模糊的红色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按压过。她小心地抬起那只手,在灯光下仔细辨认。

"'救赎'..."她倒吸一口冷气,"同样的字,但这次是印在皮肤上,不是纸条。"

程晋的眼神变得锐利:"凶手在进化。前两次是留下字条,这次直接烙印在受害者身上。仪式感更强了。"

"也可能是时间紧迫。"祁颜轻轻放下病人的手,"剂量减少、烙印替代字条...凶手这次行动更匆忙。"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病人开始剧烈抽搐。林医生迅速按下呼叫按钮:"请你们离开,现在!"

医护人员冲进病房,祁颜和程晋被请到走廊上。透过玻璃窗,他们看到医生们紧急施救,肾上腺素注射,电击准备...

"该死。"程晋一拳砸在墙上,"我们需要他活着。"

祁颜注视着抢救过程,大脑飞速运转:"毒素剂量减少,但神经损伤更明显...凶手可能调整了配方,增强神经毒性而减弱心脏毒性。"

"为什么?"程晋转向她,眼中闪烁着寻求答案的光芒。

"也许..."祁颜思索着,"他不再满足于简单地杀死目标,而是想要...某种信息。"

程晋的眼睛亮了起来:"幸存者可能记得什么!"

抢救持续了二十分钟,最终病人情况重新稳定下来。林医生走出ICU,摘下口罩,面色凝重:"暂时稳定了,但脑电图显示异常活动。即使醒来,也可能有严重的神经后遗症,包括记忆丧失。"

"我们能看看他的随身物品吗?"程晋问道。

林医生指向角落里的一个塑料袋:"都在那里。警方已经检查过一轮了。"

祁颜和程晋戴上手套开始检查。钱包、手机、钥匙、会议胸牌...普通商务人士的日常携带物。程晋拿起手机,尝试开机但发现需要密码。

"技术科能破解。"他将手机放入证物袋,然后检查会议胸牌,"国际医疗科技创新论坛...今天和明天在会展中心举行。"

祁颜拿起一个精致的金属名片盒,打开后倒吸一口气。盒子里整齐排列的名片上方,放着一张折叠的小纸条。她小心地用镊子取出并展开——"救赎",与之前案件相同的打印字体。

"凶手提前放置的。"程晋低声说,"他知道周文柏会参加这个论坛,提前准备好了'标记'。"

祁颜将纸条收入证物袋:"我们需要论坛的参与者名单,特别是与医药研发相关的。"

"还有安保录像。"程晋补充,突然注意到什么,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药盒,"这是什么?"

祁颜接过小盒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六粒白色药片:"没有标签,需要化验成分。"她凑近闻了闻,"微弱的苦杏仁味...可能是氰化物类化合物。"

程晋挑眉:"自杀药丸?一个制药公司高管为什么随身携带这个?"

"也许他知道自己处于危险中。"祁颜沉思道,"或者...这与毒素有关。"

离开医院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程晋提议直接去实验室分析新样本,祁颜没有反对。两人沉默地驶过空旷的街道,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第三个了。"程晋突然打破沉默,"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标记...但为什么这次剂量减少了?"

祁颜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三种可能:一是凶手失手了;二是他故意让受害者活下来;三是..."她停顿了一下,"这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程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模仿犯罪?但毒素配方这么特殊..."

"前两种可能性更大。"祁颜承认,"如果是故意让受害者活下来...那他的目的可能更可怕。"

实验室里,祁颜立刻投入工作。新样本的毒理分析显示,这次的毒素结构与前两起案件基本相同,但在一个关键位点上有微妙差异——氨基基团被替换成了羟基,这使得毒素更容易通过血脑屏障。

"针对神经系统的改良。"祁颜向程晋解释,"凶手在调整配方,让毒素更精准地攻击特定器官。"

程晋站在她身后,看着复杂的分子结构图:"能追踪到这种特殊配方的来源吗?"

"理论上可以。"祁颜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这种修饰方式需要特定的酶和反应条件,不是随便哪个实验室都能做到的。"

程晋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你需要休息。"

祁颜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触碰:"没时间。如果凶手在调整配方,意味着他可能很快会再次出手。"

"二十四小时不睡觉只会降低你的判断力。"程晋的声音出奇地柔和,"我点些吃的,你至少闭眼二十分钟。"

祁颜想反驳,但一阵眩晕袭来,她不得不扶住实验台。也许他说得对...

程晋已经拿出手机点外卖:"中餐还是西餐?"

"随便。"祁颜妥协了,走向角落的沙发。

她刚坐下,程晋就递来一杯热茶:"喝点糖分,你看上去快晕倒了。"

祁颜接过杯子,茶的温度透过陶瓷传递到指尖,莫名地令人安心。她小啜一口,甜得发腻——程晋显然加了三倍于正常量的糖。

"太甜了?"他注意到她的表情。

"还好。"祁颜又喝了一口,意外地发现这种甜度在极度疲劳时竟然很受用,"谢谢。"

程晋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突然问道:"为什么选择法医?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当临床医生,收入更高,社会地位也更好。"

祁颜没想到他会问这么私人的问题。茶的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她的视线:"死人不会说谎。"她轻声说,"临床诊断有太多变量,太多不确定性。但法医学...证据就是证据。"

程晋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母亲死于医疗事故。误诊。"

祁颜抬头,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她只是普通的肺炎,但主治医生坚持认为是肺癌晚期。"程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过度治疗摧毁了她的免疫系统...那时我还在警校。"

"所以你没有选择从医。"祁颜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父亲是警察,从小我就习惯了非黑即白的世界。"程晋苦笑,"医学太...模糊了。而刑侦,至少证据会给出明确答案。"

祁颜第一次感到与这个男人的深刻共鸣。他们都因为生命中的创伤而选择了与死亡打交道的职业,都追求那种确定性与控制感...只是方式不同。

外卖送到后,两人沉默地吃完简单的餐食,各自沉浸在刚刚分享的脆弱时刻中。祁颜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后悔透露那些私人想法,反而有种奇怪的释然感。

重新投入工作后,分析进展迅速。祁颜确认了药片中含有氰化物衍生物,但配方特殊——与毒素一样,经过了精密的分子修饰。

"这不是普通的自杀药丸。"她向程晋展示结果,"配方与毒素有惊人的相似性,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程晋皱眉:"你是说,周文柏可能...认识凶手?甚至参与制作了这些毒素?"

"或者他预见到自己会成为目标,特意准备了这种解毒剂。"祁颜思索着,"我们需要查查周文柏的专业背景。"

调查显示,周文柏不仅是康宁制药的高管,还是一位杰出的神经药理学家,十年前曾在国立生物科技研究院工作,与前两位受害者是同事。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曾经是祁颜父亲实验室的助理研究员。

"又一个联系。"程晋轻声说,目光从电脑屏幕转向祁颜,"你认识他吗?"

祁颜摇头:"父亲从不把工作带回家。我只在研究院的年度聚会上见过他的同事们,印象很模糊。"

程晋若有所思:"三位受害者都与你父亲有交集,都参与过那个神秘项目,现在都被同一种特殊毒素攻击...这不可能是巧合。"

"但如果是复仇,为什么等了十年?"祁颜反问,"而且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

程晋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听后表情变得严肃:"周文柏醒了,但情况不妙。医生说他有严重的逆行性遗忘,记不起最近三个月的事情。"

"记忆损伤...与毒素的神经针对性吻合。"祁颜迅速收拾装备,"我们去医院。"

周文柏的状况比想象的更糟。他虽然恢复了意识,但目光呆滞,对问题反应迟钝。当程晋问及论坛上发生的事情时,他露出困惑的表情。

"论坛?什么论坛?"他的声音嘶哑,"我...我记得实验室...蓝色的溶液...警报响了..."

祁颜和程晋交换了一个眼神。蓝色溶液——在前两位受害者的实验室笔记残页中也提到过这个细节。

"周先生,谁想伤害你?"程晋单刀直入。

周文柏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恐:"他们...他们不会让我说...药盒...我的药盒呢?"

"在这里。"祁颜拿出那个小药盒,"里面的药片是什么?"

"保护...保护我..."周文柏试图坐起来,但虚弱得无法完成动作,"他来了...他回来了..."

"谁回来了?"程晋追问。

周文柏的瞳孔扩大,呼吸急促:"救赎...他说这是...救赎..."突然,他发出一声尖叫,全身开始剧烈抽搐。监护仪警报再次响起,医护人员冲进来将两人请出病房。

"毒素引发了癫痫。"主治医生简短解释后关上了ICU的门。

走廊上,祁颜和程晋沉默地站着,各自消化着刚才的信息。

"'他回来了'..."程晋重复道,"周文柏认识凶手,而且凶手是'回来'复仇或执行什么计划。"

祁颜点头:"药片可能是某种解毒剂或预防剂。如果他能提前准备这个,一定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

"国际医疗论坛..."程晋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查看日程,"今天下午新星药业的首席科学家有个主题演讲。新星药业是康宁的主要竞争对手,而且..."

"而且什么?"

"新星的首席科学家陈墨,十年前也在那个研究院工作过。"

祁颜的心跳加速:"我们需要听那个演讲。"

"问题是他认识我们。"程晋思索着,"特别是你,作为祁正华的女儿,他一定知道你的长相。"

"那就伪装参加。"祁颜提议,"这种大型论坛,混进去不难。"

程晋摇头:"太危险。如果陈墨是凶手,他已经杀了三个人,不会介意再多一个目击者。"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坐在警局等他来自首?"祁颜讥讽道,"刑侦不就是要冒险取证吗?"

程晋的表情变得严肃:"这不是普通的刑侦工作,祁颜。凶手针对的是与你父亲有关的人,而你——"

"而我正应该利用这点。"祁颜打断他,"如果凶手在关注与父亲有关的人,我的出现可能会刺激他行动,露出破绽。"

两人争执不下,最终达成一个折中方案——伪装成医药行业人士参加论坛,但不以真实身份注册。程晋联系论坛安保负责人——一个老朋友,安排了他们以"张氏制药"代表的名义入场。

下午两点,会展中心人头攒动。祁颜换上了深蓝色套装和高跟鞋,头发优雅地盘起,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完全像个医药公司高管。程晋则穿着定制西装,扮演她的商业合伙人兼男友——这个身份可以解释他们为何形影不离。

"记住,我们只是观察,不主动接触陈墨。"程晋在入场前再次叮嘱,手自然地搭在她腰际,做出情侣姿态,"有任何异常立刻撤离。"

祁颜点头,却不自觉地注意到程晋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和手掌传来的温度。扮演情侣比他想象中更...自然。

会场内,他们巧妙地混入人群,一边收集参展商资料一边留意陈墨的动向。新星药业的展台前聚集了不少人,中央站着一个高挑的中年男子,正与参观者亲切交谈。

"陈墨。"程晋低声确认,"比照片上看起来更...有魅力。"

确实,陈墨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学者与商人完美结合的气质——智慧而不失世故,自信而不显傲慢。他大约五十岁左右,灰白的鬓角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我去听听他的演讲。"祁颜小声说,"你在这里观察他的团队成员。"

程晋刚想反对,祁颜已经优雅地走向演讲区,融入人群中。他只好按计划行事,但目光始终没离开她的身影。

陈墨的演讲关于"神经毒素的医疗应用前景",内容专业而引人入胜。祁颜认真记录着每一个技术细节,特别是当他提到"通过分子修饰改变毒素靶向性"时——这正是凶手使用的手法。

演讲结束后,观众围上前提问。祁颜故意挤到前排,在提问环节举手:"陈博士,您提到硫醇基修饰可以增强毒素通过血脑屏障的能力,这是否意味着它可能被用于...不那么合法的目的?"

会场安静了一瞬。陈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锐利如刀,随即又恢复学者式的温和:"这位女士提出了一个敏感但重要的问题。"他微笑着,"任何尖端技术都可能被滥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行业需要严格的伦理监管。顺便问一句,您是哪家机构的?"

祁颜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但保持着专业的微笑:"张氏制药,研发部。"

"张氏?"陈墨微微挑眉,"我上周刚与你们CEO共进晚餐,他没提到有新聘的毒理学专家。"

危机时刻,一个温暖的手臂环住祁颜的肩膀。程晋带着迷人的微笑插入对话:"亲爱的,原来你在这里。陈博士,久仰大名。我是张明,这是我未婚妻李妍。"他流畅地编造着谎言,"她刚加入我们公司不久,对神经毒理特别着迷。"

陈墨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露出理解的微笑:"啊,新婚燕尔。恭喜你们。"他转向其他提问者,巧妙地结束了这场危险的对话。

程晋紧握着祁颜的手迅速离开会场,直到安全抵达停车场才松开。

"太冒险了!"他一拳砸在车顶上,"他差点认出你了!"

祁颜不甘示弱:"但我得到了关键信息!陈墨知道硫醇基修饰技术,而且他的反应...太防御性了。"

"这不足以证明他是凶手。"程晋拉开车门,"上车,我们离开这里。"

回程路上,两人陷入沉默。祁颜知道程晋是对的——她的举动确实冒险,但这是获取直接证据的唯一途径。而程晋则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显然在压抑怒火。

"下次,"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提前告诉我你的计划。如果我晚到十秒钟..."

"你会怎样?"祁颜挑衅地问,"逮捕我?"

程晋突然将车停在路边,转向她,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我担心你,该死!这个凶手已经杀了三个人,重伤一个,而你——"他深吸一口气,"你直接走到他面前挑衅!"

祁颜愣住了。程晋的爆发如此突然,如此...私人化。不是作为上级对下属的责备,而是作为一个在乎她安危的人。

"我...我有分寸。"她最终说,声音比预期的柔和许多。

程晋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苦笑:"我知道你有。抱歉,我反应过度了。"他重新发动汽车,"只是...我不想看到你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这句简单的坦白在祁颜心中激起一阵涟漪。她转头看向窗外,不让程晋看到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静默中,有种微妙的温度在悄然上升。

回到警局,他们向专案组汇报了发现。陈墨被正式列为嫌疑人,但缺乏直接证据。技术科正在破解周文柏的手机,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晚上九点,祁颜仍在实验室分析从论坛带回的资料。程晋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休战?"他递过一杯,嘴角挂着歉意的微笑。

祁颜接过咖啡,轻啜一口——这次糖度刚好:"休战。"

程晋拉过椅子坐下:"我查了陈墨的背景。他在研究院工作到六年前,然后跳槽到新星药业,迅速爬升到首席科学家的位置。期间发表了多篇关于神经毒素的论文,持有几项相关专利。"

"科学背景吻合。"祁颜点头,"动机呢?"

"还在查。但有个有趣的点——八年前,他的一项关键研究被学术委员会否决,而委员会成员中...有我们的前两位受害者。"

祁颜眼睛一亮:"学术恩怨?"

"或者是掩盖什么。"程晋思索着,"我明天去查查那项被否决的研究内容。"

祁颜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如果陈墨是凶手,为什么第三个受害者能幸存?论坛上他明明看到我了,为什么不动手?"

程晋的表情变得复杂:"也许...我们想错了方向。也许陈墨不是凶手,或者...不止一个凶手。"

这个可能性让房间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祁颜看向窗外的夜色,第一次感到这个案子像无底洞般深不可测,而他们只是刚刚触及其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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